“宫中线人来报,说她昨夜似乎不大好。”
“……可知是何人动的手?”魏霆乍一听闻此事,不禁错愕一瞬,“甘泉宫那位的病近日不是愈发重了吗?”
“不晓得,”商昆摇头,亦不解,“按理说有文将军坐镇,虽身在牢狱享不得福,总归谁也伤不得她,更遑论动刑。”
魏霆缓缓前行着,半晌不作声。
良久,他斟酌道:“告诉文清,今夜动手。”
商昆闻言,倒是面露一丝罕见的喜色:“这倒也好,再晚些怕要坏事,那流寇首的本事,实在有些超乎我们意料了。”
魏霆神色不变,淡淡道:“有何可担忧的,他所怨恨的,岂非和我们一样?”
朝廷无道,君主不仁,这首当其冲受害的,还是老百姓。
“此人已行尸走肉尔,之所以眼下还挺着,为的不过就是一口气,”魏霆迈出未央宫,玄衣款款,拂槛而过,无意又无情,一如他语气半是淡漠半是怜悯,“既是普通百姓被逼上绝路了,还谈什么野心?成不了气候。”
“公子说的是。”
商昆颔首,同样觉得心中发木。
……
就在包括大皇子在内的所有臣子都以为计策商议妥当,今夜可以睡得安心时,皇宫走水了。
冲天的火焰,欢脱跳跃着一劲朝天上窜,试图燎烧天上那一弯月尾似的,忽明忽闪,橘黄的火光晃醒了深宫中沉睡的人们。
“是宫牢,宫牢走水了!”
“快,快去打水来!”
一阵兵荒马乱中,是文清闻讯急急赶来,她今夜并未着甲,水蓝色披衣虚虚笼罩半肩,内里衣衫雪白,似是家常打扮,可见是本已歇下,匆匆赶来的。
见到这般混乱,竟也无人指挥,火光映得文清面色铁青,她扫视一圈,忽而扬高音量,冷冷发问:“执金吾何在?”
底下的人为难:“这……”
文清登时冷笑一声:“去,把人给我找过来!”
她豁然甩袖,抬手下令,周围莫敢不从。
“喏!”
眼见火势渐小,今夜随行在旁的宋真默默上前,他的臂弯间搭了一件男子外袍,文清瞥一眼,随手纳入掌中。
不多时,衣裳将将上身,文清尚未着手整顿齐整,便听闻一阵噔噔噔皮靴蹬地的声音响起,知是有人来报。
“将军,执金吾许巍已带到!”
文清今夜失礼,这刚刚上任没多久的执金吾许巍就更没好到哪去了,衣冠不整,头发都碎成一绺一绺的,一见文清面色不快,黑如锅底,登时如同耗子见了猫,连忙哆哆嗦嗦作揖告罪:“卑职失察,将军恕罪!”
文清悠悠扬起右袖,扯着袖角略略抖平,口气喜怒莫辨:“何故失察?”
“这……”
仿佛是不耐他的支支吾吾,文清无声转身,双目盯死他,骤然暴喝一声:“我在问你话!”
“卑职,卑职是……”
“报——!”
恰在此时,又来通报,适时地打断。
她似是强压下了怒气,平静地看向来人。
“又怎么?”
“廷尉正赵昇遣人来报,廷尉府奉命羁押的那几名客卿于今夜无故暴毙,特来示上。”
“……都是废物!”
“宋真,传信与穆鸢,命她先去廷尉府,我稍后便到。”
宋真领命:“喏。”
……
实则,这一切的一切,全都不约而同地指向了一个人——广陵林氏女,林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