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上端坐着的人。
沈澜明显怔了一下。
孟清欢这才反应过来,他所谓上马的意思并非共乘,而是要她另选一匹。
她缩回手臂,面露难色:“我并不会骑马。”
思忖了下,懂事地后退些许,让出路来:“要不我还是等那些捕快大哥捎我一程吧?”
沈澜在面具下皱了皱眉,声线却听不出不悦,依旧平直冷淡:“上来。”
说着稍稍伏身,递出手臂相引。孟清欢像是担心他后悔似的一把抱握。
因与容容共乘的习惯,抬腿就要朝他身后迈。却被借力的手臂一带,整个人几乎被拦腰掼拎起来,再被侧放在他身前。
还没完全坐稳,马儿便猛地冲出,吓得她低叫一声,乱挥的手紧紧拽住他的衣角。
这回她坐在前边,与上回是完全不同的体验。视野内的景物飞闪,又有冷风带着发丝不断抽向脸颊,实在是很不舒服。
只坚持一小会,她就闭关双眼。将脸整个埋向他的胸口,却并不敢靠实。
又觉得害怕又不能冒犯,整个人也就越来越紧绷,险些因马背的震荡掉下去。
沈澜把人捞回扶正,再用自己的披风将她兜头盖住,圆滚滚的小脑袋就这么被藏了起来。
风声都被隔绝,披散的发丝也再扇不到她的脸。方寸的空间中,还隐隐有一股草木清气在她鼻尖萦绕。
孟清欢逐渐放松。被紧张压下的疲惫倦意也趁机冒头,竟就这么睡了过去。
感觉到怀中人脱力倒向自己,沈澜垂首瞧了一眼,略略放慢速度,将人环箍在臂弯之中。
待二人回到县衙时,天色已大亮。
骏马因被勒停而高高扬蹄,孟清欢被一抛,转醒过来。还未彻底回神,身体又是一轻,稳稳落在平地。
再一抬头,视野尽处,美人正跨入门中。单手摘下面具,端的是姿态风流。
晨光像是替他描了道暖边,孟清欢只觉比夜里瞧着更加悦目。
她环臂拉紧身上披风,小跑追到他身边笑问:“你为何只有骑马时才戴面具?”
沈澜:“挡风。”
被护着睡了一路的感动轰然消散,孟清欢笑容一僵:“所以美人让我坐前面,也只是为了挡风?”
沈澜忽而愣怔,不仅是为此番联想,也为那听来轻浮却无比真诚的称呼。
熟悉的记忆一晃而过,他顿步转身。
正要说些什么,刘县令却堆笑从堂间迎了出来:“将军辛苦。有你出手,那刺客定然落网了吧?”
他为了等进展一夜未歇,当然也没闲着,奉承过后又再邀功:“小官特意腾出了间牢室,各种刑具都已备好,等将人押送回来便可立即讯问。将军可要亲自审?”
沈澜还没接话,孟清欢的脸上已然变幻好几轮,扭曲着小脸,抬头朝他恳求:“可以不去牢房,不用刑吗?只要你问,我保证什么都招。而且我很怕血的,若是晕过去,岂不是反倒添麻烦。你说对吧?”
也不知是不是错觉,她仿佛看到他眼底滑过抹笑意,声音也轻柔了些:“你既不是刺客,要招什么?”
但脸上的线条却依旧冷锐。她还没顾得上细看确认,对方却已背转过去,换上带着威压的冷声:“不必”。
刘县令已经快到近前,这才发现被沈澜高大身影遮挡住的孟清欢。不免有些惊讶,客套问道:“这位小兄弟是将军的随侍么?”
孟清欢已习惯被当作男身,抱拳礼过正想解释,身侧之人却先回说:“这位正是被错认成刺客的君姑娘。”
刘县令消化一番,很快转过弯来。转朝孟清欢拱手歉道:“是下官核查不实,姑娘惊着了吧?但君姑娘既碰巧在客栈,想来也与那南尧贼人打过照面。眼下掌柜的也在,不知可否与他一道提供些线索?”
孟清欢听到南尧反应过来,所谓刺客极有可能指的是容容一行人。眼下状况尚未摸清,她也不好说什么,笼统应道:“有什么能帮上忙的,我肯定配合。”
刘县令得了此言,便想将人领走。可又不好不顾及沈澜的反应,还是先转头看他,以示请询。
“先带君姑娘去歇息。其余之事,等昨夜办差的人回来再说。那客栈掌柜现在何处?”
沈澜言简意赅,却将人安排得明明白白。
刘县令领会其意,招了个衙役过来,吩咐道:“带这位姑娘去后院,让夫人安排人好生照顾。”
孟清欢被请之后也没立即离开,而是看了眼沈澜。得他颔首,脱下披风递还给他,才跟着衙役往里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