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骂袭人狐狸精,恨不得立时就赶她出府。
贾母也有些不乐,但还是维持住了她国公夫人的气度,对太医笑道:
“劳您再多开几服补药,他小孩儿家不懂事,往后我们慢慢教一教就好了。”
太医又开了几张药方,拿着贾府包的厚厚一包诊金慢悠悠离开了:
这远远高于正常诊金的银子不过是买他闭嘴罢了,他老人家还不稀罕出去说呢!
等太医一走,王夫人脸上的笑就挂不住了,手里捻着佛珠,阴沉沉地对贾母道:
“我早就知道袭人这祸根留不得,如今趁势把她挪出去才好。”
贾母看了眼躺在床上偷听的宝玉,叹了口气,道:
“往事不可追,恐伤了宝玉的面子。”
“如今她虽病了,但宝玉喜欢她。若将她挪出去,宝玉忧思更甚,于病情终究不利。”
“依我看,远远地另置一个屋子给她养病就是了。”
王夫人捻佛珠的手一顿,强压着着怒火,为了宝玉,勉强同意了贾母的主意。
她气得肝儿疼,一刻也不想再看见袭人,赶紧命丫鬟婆子找了个偏僻的院落,抬着袭人及其细软过去了。
宝玉躺在床上,听着外头的动静,烦躁地用被子蒙住了头。
好在袭人还在府内,使他还可宽慰自己:我如今好生养病才是正经,等我好了才方便去看她……
……
黛玉在林府听闻宝玉病了,好歹是自己的亲表哥,又在贾府一同生活了这许多年,故乘着小轿到府上看望他。
到了碧纱橱,迎春、宝钗、湘云等皆在那里,众人围在宝玉床边,叽叽喳喳地说话。
湘云嘴最快,直截了当地问道:“前儿袭人病了,现如今你又病了,你这屋子里有什么鬼儿不成?”
宝钗做了恶事,听湘云说“鬼儿”这两个字,心中不免紧张,手紧紧攥住秀帕,嗓子眼发紧,一句关心宝玉的话都说不出来。
众人也没有注意宝钗的异样,只顾着关注宝玉去了。
宝玉见姊妹们都围着他,十分受用,浑身仿佛都轻了几两,一时不妨就将实情说了出来。
“我这病也好治,不过心病罢了。”
“袭人如今要不好了,她尽心服侍我这么多年,我如何不挂怀?”
众人只知道袭人病了在别处养着,并不知道已经严重到了这个地步,都颇感诧异。
黛玉蹙着眉回忆原著剧情,记起袭人身体似乎没有出过问题,最后还嫁给了蒋玉菡,此时生病实在不合常理。
她有心去探究一番,故对宝玉说:
“二哥哥,你也莫急,我们姊妹别的帮不了你,倒能帮你给袭人带几句话过去。”
“你可有话要对袭人说?”
宝玉似有些不好意思,挠了挠头,傻兮兮地笑道:
“嘿嘿,也没有什么,只叫她好生养病为要,不要担心我这里,过两日我好了就去看她。”
黛玉听了一笑,她对宝玉点了点头,道:
“我都记下了,必为你把话带到。”
说罢,又转头问其她姊妹:“我现要去袭人那里,你们有要同去的吗?”
其余姊妹皆说要去,只有宝钗因为心虚没有答应,推托道:
“你们去就是了,我在这里守着宝玉。”
众人都知道她对宝玉之心,促狭地冲她挤眉弄眼,宝钗犹在心虚,倒没有什么,宝玉却臊得闹了个大红脸。
……
话说黛玉她们到了袭人养病的居所,见周围荒草丛生、风景寥落,屋子也几近破败,心里都对袭人生了些同情:从前她也是“副小姐”一样的人,如今却落到这步田地……
等几人进了门,仔细打量四周,倒宽慰许多。
与外面的破败想比,屋内要好得多。里头打扫得干干净净,家具虽旧但也一应俱全,还有一个小丫头专门照顾袭人,现正服侍她吃东西呢。
“袭人姐姐,我们来看你了。”
湘云幼时曾被袭人服侍过,与她最有情分,第一个开口关心她。
袭人咳嗽了两声,拢了拢身上滑落的被子,虚弱地对众人道:
“几个姑娘怎么到了我这里来?”
“我是要死的人了,快别沾了晦气……咳咳……”
黛玉上前为她拍了拍背,也不嫌弃她,温言软语地对袭人道:
“你不过病了,好生养着就是,千万莫提什么‘死不死’的话。”
“宝玉也说叫你好生养病,莫担心她,过两日他就来看你。”
袭人好不容易止住了咳嗽,听黛玉说宝玉还记挂着她,眼睛盈起了水光:他心里是有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