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位，我陪爷爷去收摄魂幡了。”
宁昭循声望过去，看见墨笑笑领着三五人，将原本散在箓城各处的摄魂幡收回，她扶着步履蹒跚的墨老城主走过来，“爷爷来了。”
迎着四周人，尤其是宁昭凌凌的目光，墨笑笑局促地扶紧爷爷的手臂。
“笑笑、放开。”
墨老城主挥手让墨笑笑退一边去，飞扬的尘土中，老人双膝砰一声跪在青石板上，道：“多谢两位，救了箓城。”
徒然，一把鸿刀砸在他面前入石三分。
“我不想听你的客套话。”
宁昭声音冷得像淬了冰：“我想知道的是、谁指使你开阴门的？”
此言一出，满堂喧哗。
“什么？要我们命开阴门的是箓城城主？！”
“你这驴脑子才想通啊！”
“算算仙门百家发通缉令的时间、箓城早广邀天下神医了，怎么可能是她们做的……”
再看墨老城主身后，城民捧着的一杆杆摄魂幡，鲜血干涸形成的符文依旧印在上面，一字字铁证如山。
越来越大的窃窃私语中，就见墨老城主以头抢地。
“是老朽鬼迷心窍！”
“因不忍至亲丢了生魂、才犯下如此弥天大错！”
“背后并无一人指使！”
“抬头看着我说，那满城城人生魂是怎么丢的？为何只留下你一人？”
宁昭走下地，双眸极冷地与眼神浑浊的墨老城主对视。
只对视一瞬间，墨老城主便不断磕头，口中喃喃：“是邪祟、邪祟惹祸……老朽修为不济、没能抓到邪祟……”
宁昭扬声打断他：“你把我当傻子糊弄吗？邪祟以人心恐惧为食、纵使再如何残暴，以折磨人为乐，也不会无病无痛地直接夺人生魂！”
她忽然放缓了声线，以清亮的，仿佛能看穿世间一切污浊的眸光，垂眼看着地面上不停磕头到头发披散，额头沾满污血，狼狈可怜的老者。
“你以为我没看到？”
“阴门里，你知道自己放了别的东西出来，对么。”
“冤有头债有主，只要你一五一十地向我说清楚，险些害我性命的事，我自然会去找幕后黑手讨债。”
墨老城主磕头的动作忽然顿了顿。
一个人从旁边扑过来，墨笑笑双眼含泪：“爷爷、您说啊！我相信爷爷肯定不会自己做这种事的！”
燕行在一旁语气凉凉地补充：“奉劝你最好快点如实招来，否则有个你这样认了罪的爷爷，你小孙女以后怕都要被戳着脊梁骨骂，再也抬不起头来。”
“笑笑……”
墨老城主安抚似地拍了拍墨笑笑的背，在所有人等着恭听下文的寂静中，他闭上了眼，叹息道：“抱歉，此事无关其它任何人，只有老朽自己，以蜃龙珠一手作幻境图谋。”
“真的是你个老东西！”
“竟然想活祭我们、老家伙，你去死啊！”
当墨老城主在接连追问中，再次亲口承认的一瞬间，四周人的激愤达到了最顶端，近百人红着眼睛一拥而上，没用兵器，以最简单的拳脚相加表达着愤怒。
“你知不知道……”
丧女的母亲是个凡人，这一瞬间，却跑得那样快。
她双手颤抖地摇着墨老城主的领口，双目赤红，“我的女儿马上就能治病了！我磕破了头才求仙人开恩带她来箓城的！你的孙女是人、我的女儿就不是了吗？！”
“不要、不要打我爷爷！”
“求求你们要打打我们好了、城主都是因为我们才误入歧途！”
“一群死而复生的怪物、真以为我不敢打你们吗？！你们早就该死了！”
“滚出去、你们都滚出箓城！”
蜃龙顶上顷刻间乱成一团。
墨老城主表情麻木，不做丝毫挣扎。
宁昭拔回刀，退了几步，垂着眼帘语气平平道：“真是个油盐不进的老东西。”
她看得分明，明明袖拢无数杀符，可墨老城主却呆愣愣地任由旁人殴打，分明是……一心求死。
宁昭移开目光，随手召出无福道：“你的福运，自己拿回去。”
无福小心翼翼地瞄了一眼燕行，见他看过来，轻轻点头示意，才如蒙大赦，取下脖子上挂着的小金葫芦，对准宁昭嘟嘟囔囔地念咒，一缕缕无形的金丝在小葫芦吸力中，从宁昭体内流出。
这就是所谓的福运。
不过宁昭一贯不信话本子里什么天道垂青逆天改命这一套，对此没半分贪心。
她看过一回，这次只瞄了一眼亮灿灿的金丝，便上抬目光，看粉雕玉琢的小女童板着脸一本正经地嘴里念念有词，指了指自己唇角提醒：“你在流哈喇子了。”
“唔，那边好多福气，有点馋，不过大王不许我和无财再随便偷别人财宝福运的。”
无福眼红地朝那边一堆人瞅了一眼，立马可爱地扭开头，吐槽：“但里面也不是谁都有福气，那一群马上要死的半死半活之人，敢从九幽回来难怪一点福气都没有。”
闻言，宁昭眉心一跳。
直到无福将所有福气收回，心满意足地拍拍小葫芦，才发现，宁昭正目不转睛地盯着它。
无福：“……老大？”
宁昭抬手摸着无福的头，挤出个温柔的笑，问：“马上要死是什么意思？”
无福：“……”
它惊恐地打了个哆嗦，葫芦都快抓不稳了。
“……就是马上要死了啊……嗯……说得也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