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杳杳收回视线,低头捏了颗葡萄扔进嘴里。
一舞作罢,皇上挥退场内的舞姬,拦住淑妃的腰,扬声道:“今日上巳佳节,朕有一件喜事要宣布。淑妃有孕,朕又要当爹了!”
众人纷纷起身祝贺,“恭喜皇上,恭喜淑妃娘娘。”
钟杳杳也站了起来,透过层层人群她看到姜柔正抚摸着自己的小腹,笑容恬淡的依偎在皇上身侧,满是对这个未出世孩子的期待。
她又将目光转向其他人,发现那些人表面是在道贺,可实际更多的是揶揄。一个芳华正茂的女子嫁给了一个比她爹还大的男人,哪怕那男人是皇帝,也免不了世俗的言论。
在这群人当中,最淡定的反而要数皇后,毕竟太子已经长大成人,就算淑妃将来真的诞下一位皇子也威胁不到她们母子的地位,多一个人哄皇上开心何乐而不为?
宣德帝笑的合不拢嘴,连连道:“多谢诸位爱卿,多谢诸位爱卿!”
皇后也笑道:“恭喜皇上,盼了多年宫里终于又有喜事了。臣妾特意派人去相国寺求了一尊佛像回来。有佛祖的庇佑,淑妃妹妹定能平安生下龙子。”
宣德帝见她如此大度,一时间也生出了几分愧疚之情,“有劳皇后了,朕有空会去永寿宫多看看你。”
“皇上言重了,这些都是臣妾应该做的。”
姜柔闻言浅笑道:“这世上哪有什么应不应该?皇后娘娘体恤臣妾,可臣妾怎能把您的好当做理所当然?还请娘娘受臣妾一拜。”
说着,起身盈盈一拜。她的身段本就柔软,礼行时显得越发看。
宣德帝立即就看呆了,忙将她扶起小心翼翼的护在怀里,“当心,你现在可是有身孕的人。”
“臣妾没事,只是行礼而已,不会伤到孩子的。”
“那也不行,太医说过你要少劳累,快坐下吧。”
淑妃乖巧的坐下,双眸如水雾萦绕,软声娇嗔道:“知道了,皇上就别再啰嗦了。”
一旁的皇后看到他们如此旁若无人的模样,嘴角的笑容顿时变得僵硬无比,嘴角绷紧才勉强维持住了端庄自若的气度。
其他人看到这一幕,脸上的表情也是各异。
淑妃回到自己的位置后,眼睛忽然看了眼钟杳杳的方向,小声提醒:“皇上......”
宣德帝拍了拍她的手,示意她安心,随后道:“永嘉郡主何在?”
钟杳杳放下手里的茶盏,起身跪在殿前,“臣女在。”
“一年未见,你似乎又长高了些。”
“多谢皇上关心,臣女受宠若惊。”
宣德帝哈哈大笑,道:“说起来你年纪也不小了,是时候该成亲了。今日是个难得的好日子,不如就让好事凑成双吧。你可有心仪的男子?说出来,朕给你赐婚!”
她假装羞涩的低下了头,“臣女但凭皇上做主。”
“好好好!”
谢濯放在膝盖上的手猛然间收紧,背也不由自主的挺直了些。虽然他所爱之人仍然是宋三姑娘,但他娘说的对,想要娶宋令笙为妻必须先要有权势。
眼下只有先娶了钟杳杳,他才能拿到自己想要的东西。虽然这么多有些不义,但他娶了钟杳杳后也会善待她,也不算有违君子之道。
想着,他的眼神越发坚定起来。
然而此时,宣德帝却道:“裴质子何在?”
此言一出,所有人都愣住了。不是要赐婚吗?为何要叫裴景策的名字?
裴景策也有些怔愣,但很快便恢复过来。起身跪在钟杳杳旁边,沉声道:“臣在。”
“裴质子,杳杳乃是我北襄的郡主,柔嘉维则,蕙质兰心。朕有意将她许配给你,你可愿娶她为妻?”
殿内死一般的寂静,几乎所有人都以为自己听错了。皇后呆滞良久才回过神来,不敢置信的道:“皇上,你......你方才说什么?”
“朕在问裴质子是否愿意娶杳杳为妻。”
再次确认后皇后仍觉得十分荒唐,“可......可永嘉郡主与谢家的小侯爷已有婚约,钟老夫人临终前还将杳杳托付给了谢家。”
宣德帝呵呵一笑,眼神骤然凌厉起来,“是吗?朕怎么听说他们两家并无婚约,当初谢爱卿是想认下杳杳做干女儿?朕还听说谢家的老夫人对杳杳很是不满啊......”
谢彧背后的冷汗顿时如同大雨倾盆而下,慌慌张张的跪下,解释道:“皇上误会了,家母绝无此意。这都是外面的谣言,臣、臣一家都很喜欢郡主。”
“没有就最好,钟家满门忠烈,钟氏父子皆为国捐躯,是我北襄的大功臣。谁若敢对永嘉郡主不敬,朕第一个不饶他!”
谢彧连头都不敢抬了,心里更是悔得一塌糊涂。原本以为有钟老夫人的嘱托,他儿子和钟杳杳的婚事是板上钉钉,所以他才对贺氏的行为没有太多干预。没想到竟然会出这样的变故,皇上没有砍了他的脑袋已经是开恩了。早知如此,他就应该早点阻止贺氏她们都!
坐在下首第一排的翊卫营指挥使宋观蹙眉道:“皇上,裴质子乃是西晋人,若将永嘉郡主许配给他是否有些不妥?”
另一个人也跟着附和,“臣以为宋大人所言极是,我朝自开国以来便没有将郡主许配被他国质子的先例,还望皇上三思。”
淑妃忽然轻轻柔柔的笑道:“两位大人此言差矣,如今北襄与西晋是盟友。郡主若与裴质子结成连理,那便是两国交好的象征。郡主出嫁,以往或许没有先例,但不代表以后就没有。皇上,您觉得呢?”
“爱妃言之有理,朕瞧两人就很是般配。此事就这么定了,着礼部拟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