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意礼的视线也从荆晚脸上移开,看向程雾山,语气不善。
“你是谁?”
程雾山低头,现在他和陆意礼的手同时握着荆晚的胳膊,陆意礼一看就是用了十足的力气,他的指节已经因为用力而泛白。
程雾山没有回答他的问题,一开口声音冷透:“她要你放开她,你听不到吗?”
荆晚借着两人对峙、陆意礼有些出神地间隙,用力甩开了他的手,程雾山的手也因此松开。
陆意礼和程雾山对视良久,两人互不相让。
渐渐地,陆意礼脸上浮现一个堪称阴鸷的笑容。
他转头看向荆晚:“怎么,这是你新找的相好?”
“你嘴巴放干净一点!”荆晚怒目而斥。
陆意礼转一转方才耗力太多有些发酸的手腕,脸上的笑容十分怪异,是一种饱含森意的温柔:“晚晚,十二年的感情,一起经历那么多风雨,你甩不掉我的。”
“至于你。”陆意礼看向程雾山:“你了解她吗?”
程雾山眉头蹙成“川”字。
荆晚似乎料到了陆意礼要对程雾山说什么,此时“太子陵”前已经驻足了许多看热闹的学生。
她心里明明满是惧意,却挡在了程雾山身前:“陆意礼你要发疯滚回你们学校发,你再不走我就叫学校保安了。”
陆意礼不以为然冷哼一声,他前行几步,凑近程雾山,两人中间隔着荆晚,他们都比她高一头。
陆意礼低头看一眼荆晚仓皇失措却依旧逞强的眼睛,嘴角扯起凛冽的弧度:“荆晚确实是让人着迷的女孩子。但作为前车之鉴,我劝你离她远一点,她是罂/粟,让人上瘾但也有毒,不是你想得那么简单的。”
荆晚没想到陆意礼会当着她的面这么肆无忌惮地诋毁她,愤怒与屈辱涌上心头,她很想抬手狠狠扇陆意礼一个耳光,可她浑身发冷、颤抖着,根本动弹不得,只能用一双泪眼恨恨盯住陆意礼。
头顶上又传来程雾山的声音。
“说完了吗?说完了就滚!”
陆意礼也不做纠缠,只是又看向荆晚,这次的笑容一如方才初见时温柔。
“晚晚,我的手机号没变,微信同号,记得加我。咱们来日方长。”
陆意礼转身离开。
到底是没打起来,围观群众也有些意兴阑珊,交头接耳着散去了。
荆晚呆呆站了一会儿,程雾山也没有动。
荆晚深呼吸了好几个来回,好不容易让心情平复了一些。
她转身面对程雾山,却不敢看他的眼睛。
“程雾山,谢谢你,对不起。”
今天的场面太过难堪,除了道歉和道谢,荆晚实在不知道她还能对程雾山说什么。
荆晚说完,迈着僵直的双腿,擦过程雾山的肩膀,朝宿舍楼道走去。
“荆晚。”
荆晚的身后传来程雾山有些无力的声音。
荆晚回了身,就在此时,细雨如丝,又落下来。
程雾山额前的头发因为沾染了雨水而微微垂下,荆晚有些看不清他的眉眼。
“荆晚,你拿我当什么?”
荆晚的心猛烈跳动起来,程雾山这个问题……
可下一秒,她就如坠冰窟。
程雾山的声音带了讥诮,不知道是嘲讽她还是嘲讽自己。
“朋友,还是猎物?”
荆晚当场怔愣,猎物……什么叫猎物……
就因为陆意礼说她是罂/粟,程雾山就认为,她与他所有的相处全都是处心积虑,全都是她这个投毒者在瞄准他、把他当靶子吗?
她第一次觉得清明的雨这么冷,冷得她手脚麻木,冷得她牙齿都打颤。
她握紧了拳头,咬肌也因为委屈和愤怒而收紧,刚才那种情境之下都不曾流下的泪水在此刻夺眶而出,混着雨水,打湿她苍白的脸颊。
程雾山没有说话,只是苦笑着转身离开了。
荆晚看着他在阴雨连绵里的背影,第一次尝到了心痛的滋味。
荆晚回到宿舍,舍友们正在吃饭。
大家看着荆晚淋湿的衣裳和苍白的面容,都有些惊讶。
“你怎么了晚。”韩时来放下筷子走到荆晚身边:“今早上我明明看见你带伞了,怎么还是湿成这样?”
韩时来帮荆晚拿包,不小心蹭到了她的手,然后赶紧一把抓住:“我靠你去北极了?手这么冷?!”
荆晚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声音里全是疲惫:“穿得少了。”
说完荆晚就轻轻挣开了韩时来的手,脱了外套,去洗手间简单洗漱一番,就行尸走肉一般爬到了床上。
“你不吃饭啊?”韩时来满脸担心。
“嗯,不吃了,困了,睡了。”
“这还不到六点呢!”韩时来惊了,荆晚这是什么睡神转世。
“嗯。”荆晚应了一声,之后便不再说话。
她拿出手机,打开微信搜索栏,输入那个记了很多年,想忘都忘不掉的手机号。
不出几秒,那边就通过了好友认证。
陆意礼:晚晚。
荆晚没有给他说更多话的机会,径直输入了一行字:
陆意礼,偷走了我的人生,你也不过就是成了这样一个烂人。
荆晚说完这一句,就关了手机。
她没有说谎,她确实累了,眼皮打架,她真的需要睡一觉,她没有办法清醒着处理当前的情绪,她自己治愈不了当下的痛苦,她需要时间来帮忙,哪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