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知夏捂着鼻子,哭笑着嘟囔:“怎么又骂我。”
“不是骂。”孟归鹤将许知夏拉起,衬衫湿透下,是衣料贴身凸显出的肌肉,“雨下大了,我们回去吧。”
此刻晚间的雾色好似有些散去,街市的灯终于从雾中透露出来,远处隐约可见有光亮。
零星的车辆涉水而过时,也让夜色有了响声。
淋了雨,又吹了风。两个人都像一只落水狗,雨水顺着发丝落下,下楼时一步一个水脚印。
研究所分配给孟归鹤的职工房在顶层,许知夏还是第一次进去。
虽说是分配的房子,但内里简陋到不见多少私人物品的空间,还是让许知夏很是震惊。
借用卫生间洗了个澡,又用毛巾将头发上滴下来的水胡乱擦了擦,许知夏套上新开的男士睡衣,坐在卧室的凳子上。
与卧室相接的浴室,磨砂程度极高的环状拉门,隔开了里面蒸腾的水汽,同样也将大半的声音隔绝。
但反而如同掩面轻纱,越让人脑子里浮现出一些不合时宜的事物。
许知夏背对着,不久,孟归鹤收拾妥当后出来。
这个男人是天生没有那种撩人的手段,穿得齐齐整整,睡衣都是带有衣领与扣子的严实款式。
许知夏挥退掉脑子里浮想联翩的废料,她觉得相比之下,自己很是轻浮。
岔开思绪,许知夏问起了今晚的事故。
“你觉得会不会是王建仲?”
要说所里谁最有可能给孟归鹤使绊子,王建仲绝对能排的上号。
他在所里一言堂风光了三十余年,临到头,突然有个年轻人有一跃到他头上的本事。
按理,他自是不服且极力打压的。
孟归鹤折返回浴室拿了条干毛巾,他站在许知夏身后,轻轻地将她头发挽起,用毛巾擦拭。
“不一定会是他,王建仲的针对,更多的不是觉得我威胁了他的位置。”孟归鹤耐心地擦拭着许知夏半湿的头发。
孟归鹤:“相反,他是觉得我在撼动研究所平稳发展已久的稳定,是个不确定因素。”
一个只涉及食品中水产品这一小小板块就能在海市立足至今的科研所,其中维系着的心血,王建仲付诸良多。
如今又是所里申报省试验田的关键时期,他不可能为了打压孟归鹤,而做出对所发展不利的事情。
“那会是谁?”
对于王建仲这个人,许知夏印象里只觉得他是个苛刻又假面的上司,并未深入地了解研究所发展内幕。
孟归鹤一时也很难将怀疑的人选敲定下来,但有一点可以肯定:项目组里,存在内鬼。
突然,孟归鹤想起他在所里的发现。
“那只老鼠咬断的线圈附近涂有粘稠的东西,应该是诱食剂之类。”
孟归鹤的话提醒了许知夏,那只老鼠身体状态明显不对劲。
皮骨相连,或许根本不是因为研究所里找不到食物吃,而是有人饲养时,故意让老鼠饿着。
以此,确保老鼠在饥不择食下成功啃食线圈上的诱食剂。
“再者,虽然绝缘层被啃食得坑洼不平,但边缘裂缝齐整,更像是有人用刀划的。”孟归鹤继续推测道,“绝缘层缝隙残留诱食剂,差不多能佐证推测的合理性。”
“那就是有人预谋作案。”
许知夏在脑子里将有竞争关系的人排了一遍,但没有依据的无端猜测容易造成误伤,她便没有轻易地下结论。
头发在孟归鹤的擦拭下,水分被一点点吸干。
也不知道他是从哪里学的一门好手艺,指腹按压头皮时,让许知夏不自觉皱起来的眉头都松了下去。
困意也随之涌了上来。
“我先回去了。”许知夏打了个哈欠,眼底疲倦。
“好。”孟归鹤从衣柜取出一件外套,替许知夏披在身上。
“不挽留一下我?”许知夏回身,轻笑。
“不闹,我送你下去。”
孟归鹤看到许知夏眼底兴致,就知道这个人又在打趣。他抬手揉了揉许知夏脑袋,全程就像贴身保镖,安全护送至三楼。
临分开时,孟归鹤还担心许知夏会因为这件事今晚失眠,宽慰着:“早些睡,事情我会解决。”
“好。”
*
次日一早,研究所发生的恶性事件已经传开。
谣言比真相更早,如同秋风过境,扫荡至所里任何有人的角落。
作为谣言的主角之一,孙志一早请了假。大概率是想避开这阵无妄之风。
孟归鹤带着项目组的人亲自清理冰箱,除了张友才因昨日醉酒提前请了假。
贮存在冰箱里的样品全部化冻,并在较高的常温和闷闭的环境中不知道放置了多久,肉糜呈现发白带黄的黏糊状态。
一踏入房间,海产品的腥气味道就直冲到鼻尖,浓重到让人有一种作呕的感觉。
所有样品需要从冰箱里拿出,然后密封统一装到垃圾袋。
足足处理了三十多袋,才全部清理干净。
看着样品如同垃圾一样堆叠在黑色垃圾袋里,所有人无论身体还是心里都异常疲惫。
“老大,我们...是不是完了。”
沈乡泄力后情绪一个没崩住,哭了出来。
论谁前一晚还快乐地开着庆功酒局,第二天一早得知这么一个噩耗,都会有一种崩溃又无力回天的感觉。
狭小的冰箱房,好像笼罩了一层拨不开的阴霾。
昨晚许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