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不得身边人的话,满脑子都是陈老爷说的事,甚至都不知道自己刚才都说了些什么。
唐开泰走后不久,陈忠义的房门被推开,一个一身黑衣,伸手利落的男人走了进来。
“可看清了?此人是真是假?”陈忠义问。
“真。”
陈忠义猛一抬头,“真?”
黑衣人点头。
“那可如何是好?”
“他若不进京,还能留他们一条命。否则……我只能动手处理了。”
黑衣人看着门外,目光冰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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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月到了尼姑庵时,天已经只有一点微弱的天光了。
尼姑庵不大,门上写着“济慈庵”三个大字。
此刻大门紧闭,十月敲了好半天,听见有人高声说道,“来了,别敲了。”
“不来晚不来,刚躺下就来。”
伴随着人声,尼姑庵的门被从里面打开。
一个年纪稍大一些的老尼姑探出头,看见门口的十月,明显一愣。又向左右看了看。
“施主,天晚了,已经过了烧香的时间。明天一早再来吧。”说着就要关门。
十月立刻伸手拦住了。
“请这位师傅行行好,我一个人怎么都好说,但是我还带着不足月的弟弟,这晚上风大,请师傅行行好,容我们在这庵堂借宿一晚。”
老尼皱着眉头看了看十月,好一会儿才松口。
“进来吧。晚上别乱跑。”
说完转身让了下,在十月进来之后,拴上了大门。
十月进了庵堂,中间一块空地,前面是大殿。
她抬头看,感觉天色更暗了。
老尼姑径直向前走,她跟在后面,从大殿侧面走过去,是两排厢房。
十月松了一口气,这一天累得够呛,现在面前有张床,她能倒头就睡。
早晨在孙婶子家吃的粗面馍馍不顶饿,这会儿也已经前胸贴后背了。
尽管老尼姑态度不好,但是这两天十月已经练就了厚脸皮。
她认真道了谢,又抓着老尼姑的手求她。
“师傅,我这小弟弟还没断奶,不知厨房可有米粮,容我做一碗粥,给他点米汤填填肚子?谢谢师傅了。”
尼姑嫌弃的看了眼十月怀里的孩子。
“啧,事儿多,那……角落那间厢房后面是厨房。这黑灯瞎火的,你注意点。”
十月又是一阵道谢。
十月按照尼姑说的向右边走去,尼姑自顾自地向大殿后的第一排厢房中的一间走去。边走边说“吃了饭过来这边,左边第二间,你先住着吧。”然后头也不回地走了。
十月动了动鼻子,这空气里除了日常寺庙里常见的香味,怎么好像还有点脂粉味。不过一想,可能月初上香的人多,留下的气味吧。
厨房挺好找,十月推门进来,借着微弱的光,看见灶台一角的油灯,又在油灯边上看到一个火折子,她轻轻点燃油灯,把三三放在一堆用来引火的软草上。小家伙一路上都蔫蔫的,这会儿倒是睁开眼睛,像是在看着她。
十月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小家伙在看油灯,这时候小孩子的视力应该还很弱,本能的寻找光源。
十月四周看了看,地上放着一个米缸,一个水缸,还有两个粗瓷坛子。
她打开米缸,竟然是细粮,是小米。她快速的抓了两把小米,想了想,又抓了一把,直接放在铁锅里,加上水就开始烧火。灶台下暖和和的,她回头看三三,小家伙一双眼睛又盯着灶坑的火光,忍不住伸手去挡他的眼睛,他竟然还会转头。真可爱。
十月烧着火,又看了看橱柜,可惜上着锁。
锅里的水很快烧开了,小米的香气出来了,小家伙开始哼唧上了。
十月又熬了一会儿,用水瓢把小米粥盛出来,熬得不好,淀粉没有全熬出来。
但至少是一顿热乎饭,她拿出孙婶子给的小木勺,开始给三三喂晚饭。
三三真是好养活,水一样的小米汤吃了十几勺子,自己玩了一会儿,撒了尿,然后张着小嘴打哈欠。
十月快速的把剩下的粥都吃了,混了个水饱。然后又烧了两瓢水,给自己简单的洗把脸。小家伙的尿布,用水冲了冲,拧干,搭在柴火边上。
东西都放好,天已经全黑了,她刚推开厨房门出来,感觉外面有点冷,又回身给三三加了一个小被子裹着。
夜晚的尼姑庵,有些吓人,周围高大的松柏,风一吹树影幢幢,宛如黑色帘幕在空中飘荡。她按照尼姑说的,向厢房那边走,脚下不知踩到什么,咔嚓一声,她吓了一跳,立刻一动不动的站着。缓了一会儿才继续向厢房走去。
她走到尼姑说的第二间厢房,进了屋立刻把门关好。可是这门竟然没有门闩。
十月有些紧张,这无法锁住的房门让她非常没有安全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