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想法子给孩子喂点奶。”十月再次点头,她也知道要给孩子喂奶,关键是上哪找奶给他呀。
“没有人奶,给点羊奶、牛奶,再不济猫狗奶也行。”十月差点惊掉了下吧,猫奶?
“大夫,您认识刚生了孩子的妇人吗,我想问问能不能让弟弟隔三差五吃一顿,我爹可以给钱的。”
掌柜的想了想,摇摇头。他还真不知道哪家妇人生了孩子。
十月从药堂出来,心里安定了不少,眼见天要黑了,她想还是先去客栈住一晚,但是又有些忐忑,怕遇到尼姑庵那样的事。
正走神想事情,忽然药堂边上的小巷子里窜出一个人影直奔药堂门口。
眼见躲闪不及,那人直接撞在十月身上,十月倒退两步将将站住,那人连句话都没有直奔药堂里。
“大夫,求求你救救我大哥吧!”然后就是跪地磕头的声音。
是个小孩子,十月想起刚才那孩子撞到他的时候,身高也才到她腰腹处,黑不溜秋的根本没看清脸。
她没忍住转头去看,一个小男孩子穿着破破烂烂的衣服,瘦小的身子跪在门边,一边哭一边说。“我大哥要死了,大夫救救他吧。”
掌柜的一脸无奈。
“早晨给他上了夹板,喝了药。我不是我不帮你,你大哥得罪了陈家,我们哪个敢帮他。这才一个上午,这街上谁不知道你大哥他……”
掌柜的故意小声说,“打谁主意不好,还敢打陈家的主意。你快别在这哭了,我能帮会帮的。”
小男孩正是阿平,本来二哥背着大哥回了客栈,店家帮着叫了大夫。给大哥上了夹板,喝了药,大哥就睡了。可是才到中午,他们就被店家赶出来了。退了他们三十文,说是他们店里不敢收留他们了,让他们自己找地方。
还是在门口晃悠的一个小乞丐看到他在哭,问他咋了,听说他们没地方住了,带着他们七拐八拐的,走到一个巷子里,巷子尽头有个小窝棚。
据说前天晚上,住在这里的老乞丐死了,他们给葬了,这地方就空下来,让他们赶快占上。
他们很害怕,但是没地方住,二哥说就住在这里。
小豆子说牛大夫的药堂就在巷子的另一头,很快就到了。说这地方适合养病,也方便找大夫。
大哥刚睡下,二哥拎着包袱走了,说是去弄吃的,姐姐也走了,说是去讨点热水。
他一个人守着大哥,越想越害怕,忽然发现大哥好像都不喘气儿了,他学着大人的样子摸了摸大哥的头,冰凉,他害怕极了。跑出来找早晨给大哥包扎的大夫。
阿双腿跪着往前蹭了蹭,拽着牛掌柜的衣角,一边哭一边说,“我大哥是冤枉的,大夫,救救他吧,求求你了。”说着又去磕头。
牛掌柜的没办法,在身后一排排的药匣子里翻找了一会儿,拿出不知道什么时候制的药丸子给了男孩,
“拿去吧,剩下的就看他的命够不够大了。”
从城外到城里,这一路走来,青山县给人的感觉都是温柔的,平和的,即使在城门看到乞丐都是笑着的。
可是这个跪在药堂门口求救的瘦弱的男孩子,一下子把十月拖回到现实里。
她看着男孩跌跌撞撞的跑了出去,拐到巷子里,一溜烟的跑没了影儿。
十月不知道是出于什么心理,也拐进了那个小巷子。
走进小巷才发现,如果刚才的是商业街,那么小巷子深处就是住宅区,而且越往后越破旧。
小男孩一溜烟的跑着,十月在后面边走边琢磨,可以在这里找点什么活计来养活自己。
还是听到了哭声,十月才注意到那个巷子尽头有一个简易的窝棚,在三面墙的顶端搭接着几块木板,上面盖着破衣服。
在这个大概只有四平米的小棚子里,一个十几岁的男孩子,脸上有些脏污,但看得出来模样不错,他一动不动躺在里面。
边上是刚才那个小男孩,他一边哭,一边拿了药丸往男子的嘴里放,可是这样怎么可能吃的下去。
“大哥,你张嘴呀,吃了药就好了,大哥…呜呜”
不知道是不是所有晕倒的人模样都差不多一样,一瞬间她觉得地上这个男孩子,竟然和倒在血泊里的三三娘很像。
她转身想走,可是听着那个孩子的哭声,她迈不出去步子,好像有一股莫名的力量在拽着她,让她回头,让她走过去。
十月忍不住叹息,明明自己就过的很艰难,却还是看不的别人的疾苦。
行吧,就当日行一善了。
她单手抱着三三,走了过去,把自己的竹筒递给了男孩。
男孩想也没想就接过来,打开塞子,就往男子嘴里倒。
清粥里的水流出来不少,男孩又哭了。
十月把男孩手中的药丸,拿过来,分成了四份,揉成黄豆大小的颗粒,递给小男孩,让他试试。
小男孩塞进去一粒,立刻笨手笨脚的把竹筒往倒在地上的男子嘴里倒,结果又撒了。
十月看不下去,伸手帮他扶着男子的头,这样一看,才发现,这也是个孩子,十几岁的样子。终于把药丸喂下去,十月从包里拿出两个馒头放在一边,抱着三三转身走了。
她害怕自己继续待下去,会忍不住把银子拿给他治病。
她只是这个世界的一抹孤魂,还自以为是的带着三三这个小家伙,她没有能力给别人更多的帮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