执,早晚会出事。我劝你,好好领会领会下老祖宗说过的话。有一句,就叫做‘木秀于林,风必摧之’;下一句,叫做‘堆出于岸,流必湍之’。这些话在说什么,你总知道吧!别什么事情强出头……”
拿这个说上话了?王志山不听何尽兴的夹枪带棒,打断他,道:
“你不如直说,‘出头的椽子先烂’、‘雨打的木头先困’(笔者注:困,当地方言,是指木头腐朽)?”
何尽兴胀红了脸,瞬间恼羞成怒:
“是呢呀,我今天来,是警告你,凡事不要太过份!退一步海阔天空,让三分心平气和。本地方人办本地方事,你莫一天到晚盯着我家包子店不放!今天,我把话撂在这里了。你为自己找个出路,莫自塞门路。凭什么税务所多年不加我家的税,你一来,就要打我家主意?你可千万别找不自在。莫到时候,出了什么事情,来怪我没有提醒过你,啊!”
赤祼祼的威胁!王志山一时气血上涌。“噌”地一下子起了身。一看他动了火气,董留成用手压了压他,示意他不要意气用事,开口道:
“何老师,有理说理,莫拿话压人,可行?我们收税为了什么,我想你身为人民教师,为人师表,一些大道理是要懂的。不管哪个时代,我们不像古时候说要忠君,但至少要爱国。既爱国,纳税是要做的。光说不练是假把式。你说的历史课本上的农民起义是因为税收,这不是事实,是你的偏执。什么‘苛捐杂税’、‘赋税猛于虎’,逼得老百姓没了活路,官逼民反之类的话,是你对中国历史缺乏了解。光说李自成农民起义,他们在起义初期,打出了‘迎闯王、不纳粮’的口号,号召农民反对征粮,那是不懂税收与政权存续的辨证关系,一心愚民,抛出一些不正确的税收理念,让农民们卖命。他的下场,就是因为不懂得如何让税收保证国家血脉,导致只做了43天皇帝,进京后立刻“放了羊”,让手下四处掠夺,军纪败坏,将领腐化,最终逃亡。征税的强制性与固定性,与你说的‘中庸之道’,没有直接关系。我们是社会主义民主国家。放眼世界,你只要稍稍关注国际时事,就会知道当今越是强大的国家,纳税越多;越弱小的国家纳税越少。就我们周边的东南亚小国家而言,它们哪个不是走不出‘越穷越不纳税’怪圈?富人为富不仁,穷人纳不了税,这样的国家,最后还不落得个连铲除鸦片都完成不了,甚至对付不了‘金三角’残余军队,有什么骄傲可言?我们不能因为缴点税,只讲切肤之痛,不讲国家大义;只希望别人缴,不想着自己缴。光想着从国家口袋里掏钱,不想自己缴税,那是自私自利。自私自利的国家没有希望,有这样的想法的人不对。这个社会,要是你不缴税、我不缴税,国家怎么办?靠谁供养?马克思说过一句话,叫做‘赋税是政府的奶娘’。没有个人的纳税,那我们国家还不得贫血、积贫积弱,回到‘落后挨打’?那我们国家还有什么希望?所以,你何老师也退一步,讲究点。切莫意气用事,专挑我们收税人的毛病。什么话当讲,什么事当做,我想你身为人民教师,为人师表,不消我多说。我希望你莫做与身份不符的事情。在纳税上,更要有爱国情怀,为人楷模。”
何尽兴气呼呼的,一句话也不想听。
这下轮到两人无语了。看来,刚才的一场辨论,算是白废。
两人这是秀才遇上了兵。
董留成再不让王志山与他兜圈子,起了身:
“老何纳税意识高,多年没有欠税,这点我认可。问题是,你们家原先的定额是多少年前的了?五年多了。五年里物价连年涨,税收不增加,还让它停留在五年前,说得过去吗?你看你们家的包子,不是从从五年前的五分钱一个,涨到了现在都成一毛了吗,翻倍了!可你家的税呢?它趴了窝,一直不跟着物价上涨调,合理吗?我们调高一点,你说,有什么不对?”
回分局路上,王志山脸色铁青。董留成拍拍他肩膀,柔声劝道:
“阿瓜。人生不如意事情十之八九。来了个何尽兴,你莫往心里去。教书匠都这样,税收也就这样。你不主动作为,过得去,没有一个纳税人会说你一句‘不是’,因为你没有触动他们的本质利益;一旦你想做点事,纳税人肯定会与他找茬,闹矛盾,说你找他麻烦,跟你过不去。我们收税的,一旦消积作为,甚至不作为、慢作为,对不起几文工资。税收征纳的本就一矛盾体。它是对矛盾的一对孪生兄弟。就看不同的人怎么理解。我支持你。但你得注意像何家不讲理的几个哥兄弟。凡事多长个心眼。今后莫再一个人外出了,危险。我怕他们找你麻烦。需要外出时,你叫上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