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立江当了伴郎。不仅如此,他一身兼多职。
人手不够,他不仅得当上伴郞的角色,还得背上了为郑立江借来的相机,当上摄相师;新人婚礼的司仪,因为找不到合适的人,再交压到了他的头上。
他再顾不上由郑立江弟弟负责的一摊子事。
郑立江的两个弟弟,一位在读高中,为了哥哥的这次结婚,请了假,为他张罗,雇来了一辆娶新的婚车。
他除了将婚车装扮一新,还得负责招呼迎新队伍和燃放鞭炮开道。
弟弟没有给人办过婚事,对着雇来的婚车,不知要弄些什么?
好在王志山懂,买来“嚞”字,让他去张贴。
车子面前,这名高中生弟弟懵了。
他没有弄过车,更不知道“嚞”字可以用水粘贴。他如他所想,跑回家中烧了老灶,打来糨糊,糊上了字。
时间不早,迎新的队伍是要按双方约定的时间赶到新娘家迎娶新人的。
可上车开了一段时间,驾驶员发了火。
他骂骂咧咧,问是谁粘贴的“嚞”字?
一车人愣了,不知他闹什么邪火?
顺着驾驶员所指,人人这才明白,不仅弟弟张贴的“嚞”字位置不对,他还画蛇添足,用多了糨糊。厚厚的糨糊在太阳下一晒,流了一挡风玻璃,遮挡了驾驶员的视线,为此,他招来了骂。
郑立江脸色铁青,跟着发了火。
他大骂弟弟:
“你干什么吃的?没见过猪跑,是不是还没吃过猪肉?一个高中生了,连这点事都做不好,谈什么高考?要是你一辈子都不会动脑子,真得一辈子赖上我!我省口抹牙,供你十几年了,还有什么钱,再帮你、养你!”
他越骂越是带劲,似乎要将一肚子求人、找人的委屈,渲泄而出。
王志山出口相劝,也无法堵他。
车子在郑立江的骂声中,开到了金晓丽家门口。
丈母家的出现,终于让郑立江止住了。
车子停下,趁着这机会,弟弟伸出自己的袖子,去擦玻璃上的糨糊。
气恼的郑立江一伸手,给了他一巴掌。
弟弟这么大的人了,挨了一掌掴,火辣辣地痛。他捂上脸,一语不发,委屈极了。
前方的人在往前走,一拐弯上了楼。弟弟忍不住了。一个大小伙子,当着王志山的面,“嘤嘤”哭了。
王志山不落忍,安慰他,说:
“兄弟,不怪你,是我当时没有教结你,怪我。今天是你哥大喜的日子,你这样哭,不吉利,别哭了,啊!”
弟弟擦干眼泪,变得一脸坚毅:
“你放心,哥。不管怎样,我会祝福我哥和我嫂的。是我哥供我和小弟读书,我们家才会有今日。我感激我哥,不管他怎么对我,我都不会恨他。”
这话给王志山带来了一丝感动、一种慰藉。多好的弟啊!
他轻轻拍了拍弟弟,让他跟上,上了金晓丽家。
金晓丽一家人,迎来了迎新的队伍,不大的单元房客厅,显得异常拥挤。
瞻前顾后,迎新队伍除了新郞,就只剩下弟弟和王志山。
王志山忙开了。他不停找着角度,为新人拍照,嘴里念念有词,高声吟诵:
“新郎新娘三鞠躬,一拜天地,二拜高堂……”
礼毕,如今已经是郑立江丈母娘的金小芬,被王志山的司仪逗乐了。她笑得合不拢嘴。行礼过后,她起身拉住王志山手,不住对一旁的亲朋好友们夸起了王志山:
“你们看看,我们税务局的人有多辣操!不单会收税,还什么都懂!连拜别父母要说些什么,都教得到位。要不是他提醒,我活这么大岁数了,真不知道这些。以前我是在乡政府搞民政的,还真说不上他教我的这些话!”
王志山自知赶鸭子上架,临时起意,却赢得老前辈、老同事的褒奖,忍住笑,问起了当天到饭店接待,你老金有什么要叮嘱的?
金小芬报了自己家宴请的人数,算了郑立江家要给留的桌数,王志山将话题给岔开了。
之所以要岔开话题,是他并不想担任如此司仪的角色。他与郑立江争论,司仪该由他家中德高望重的长辈担任;自己毛头小子一个,不能当司仪;可郑立江说,这个时候你让我去请长辈,哪有时间?
他不由分说,硬生生将司仪一职,塞给了王志山。
眼下金小芬在兴头,叮嘱过后,临时起意,招呼众人不要走开,拿出早已备下多时的钱,放进茶盘,让新郞和新娘再次下跪,抓盘里的钱。
这样的礼节,是金小芬发明的。在坝子的民俗中,只有丈母娘想给姑爷改口费时,会有这样的环节。但为了突出她的心意,她让新人跪拜父母,再次训起了话。
一看临时冒出来这样的环节,郑立江跟着懵了。他小声问王志山:
“志山,你教我该怎么做?”
王志山笑而不语,示意郑立江和金晓丽双双下跪,听金小芬训话:
“立江、晓丽,从拜过天地的这刻起,你俩就是一家人了。身为父母,我不得不多次结你们一些话:我家晓丽是我身上掉下的一块肉,她是什么人,我知道;你可要耐得住你的为人之道,多体谅立江家的情况。另一方面,你立江行过这个礼,也就是我姑爷了。你要对我们家晓丽,多多包容。俗话说不是一家人,不进一道门;进了一家门,就是一家人。你们从今往后,要象一家人一样过日子,做到互敬互爱,凡事相互体谅、相互商量……”
这话情真意切,说得金晓丽跟着哭了。
时间不早,王志山不想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