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北小城的冬日陶瓷厂宿舍里一场最平凡不过的火锅,被几个年轻的小姑娘小伙子吃出来大梦清欢感。
至少我一直是这么觉得的,以至于若干年后再回想起,仍是幸福。
“诶,你刚才做的梦还没讲完呢”我给图案夹了一大颗鱼丸放入碗中
“什么梦什么梦?”桌上其余三双眼睛都齐刷刷的望向我们俩。
“咳咳”图案吃掉嘴巴里的丸子,又咕咚咕咚喝了一大口可乐,接着再拿起卫生纸抿抿嘴唇,瞟了大家一圈,“既然你们都这么想听,那我就把它讲完吧”
我是古时候一个山头的女匪,山上出生长大,过的贼快乐,有一天打劫一辆山下经过的轿子,里面的人竟然长得和幺幺一样,像是什么千金大小姐,穿着红嫁衣,应该是结婚吧,不懂为啥结婚看不到新郎官,还非要从啥荒郊野岭的山下走,那不明摆着想被抢吗?
我本来说,人家大喜日子就放走吧,结果幺幺旁边突然窜出来一个侍卫,你们知道吗,这个侍卫还跟我比比画画,舞刀弄枪的,他转过来脸的时候差点没吓醒我,是程榴羊的脸!朋友们!
这还没完呢,我正懵着呢,场景又变了嘿。
我又看见一个女生,和我们年龄差不多大,看起来身体不是特别好,病恹恹的,在一个装修豪华气派的大院,这个大院呢,也是到处都是喜字,各处大红色,进进出出的人们都很高兴,就她不开心,自己斜倚着床边,瞅着一面镜子在发呆。
后面的我也不咋记得了。
“八成是我最近看那个清川剧看多了,那家伙黑天白天看呐,我醒来嗨晕乎乎的呢”图案把头发放下又重新用手梳上去绑了个小啾啾。
听图案讲完,别人都当它是个普通的梦,哈哈一乐,只有我知道,它不是梦,是真实存在的另一个时空。因为这俩个女孩,我都认识,且知她们姓甚名谁。
“啥?这个梦挺奇怪啊,里面有你有幺幺还有羊,就是没有我呢,是不是咱们哥俩不够朋友”孟晚象吃饱喝足,肚皮吃的滚圆,他一手拍着肚皮,一手搭在桌上,好不惬意。
众人:......
吃完了大家简单收拾下碗筷和食物残骸,坐在窗边靠着暖气聊了一会天,雪基本上已经停了,从7楼往下看过去一片白茫茫的景色,唐尼是第一个起身撤的,他说等会有英语课要上。果然,还得是学霸。
只剩下我们四个,面面相觑。
再过一会,程榴羊和图案已经去开电脑玩起了拳皇。
还是孟晚象第一个打破沉默,“幺幺,你寒假准备干嘛?”
“嗯?”我还在想图案说的梦境,一时没听清他在说什么。
“他想问你寒假去干嘛?”正在酣战中的程榴羊插了一句话进来,她俩在那玩的真高兴啊,键盘咔咔响。
“我啊,我没啥事,就呆家里吧,你们呢?”
不知怎的,我没说实话。
其实我父母在北面市场盘了个百货铺子打算过年前卖点年货贴补点家用,而我从放假起每天都会过去帮忙,从早上7点到晚上5点,风雨无阻,需要穿厚衣服厚棉鞋,脑袋和脖子包括手都得包裹的严严实实,身上再别一个大挎包装点零钱,活生生一个灵活的大粽子,外人看来却是勤劳质朴典范。中午随便吃点馒头喝点温水,每天最快乐的时光就是收摊子回家后我、我妈瘫在沙发上打开大挎包数钱,我爹都是会在厨房忙活着做饭,钱没有很多,但是数起来就是很爽,还会数好几遍,反反复复数。
吃完晚饭后还得看看货源够不够,再走几公里去城外的批发市场进货,因为会心疼几块钱的打车钱,我们3个会在空无一人的路上,来回谦让着抗麻袋在身上,只希望这一麻袋能卖个好价钱。我还记得我妈总会说一句话,咱们啊,熬过去就好了,就能过个好年了,就可以迎接春天,开始新的一年了。
这样的艰苦,我们奋斗了整整10年。啊,那些都是后话了。
然而在我的同学问我寒假怎么度过的时候,我却没法开口。
只能面部表情僵硬的、局促的回答没什么安排。
孟晚象啊哦了一声,他说他和程榴羊过几天要回乡下奶奶家,也就是程榴羊姥姥家,一起过年,所以得年后才能回来了。程榴羊走的时候也说,年后再一起去南边废弃火车站玩去,有两个大水泡子。
图案听了非常高兴,加上刚刚拳皇打赢了程榴羊赢得一次请客机会,“好啊好啊,我正想去探险呢,废弃火车站,听起来就刺激!”
那正好,过年后我也有时间了。
图案的寒假倒是真没什么事,我还指望着她快点写寒假作业然后给我借鉴借鉴呢,结果这货还盼着我先写完呢。
这哥俩走了之后,她琢磨着用我电脑搞点电子书回去用mp4看,但是我俩筒鼓半天都不会弄,于是去楼下有个修电脑的地方,在那下载电子书或者歌都行,五毛一个。
她喜欢看的都是啥啊,《鬼吹灯》《盗墓笔记》《鬼故事大全》啥啥的,不过那时候一本书好几部一起打包下载,统一才五毛,不比一首歌实惠多了吗。当年我们对听歌都没啥热衷,一人顶多就在茫茫曲库下了几首吧,牢牢存在mp4里,绝对不超过5块钱,解决听歌?看书,福也福也。
心满意足唯独揣着她快没电的mp4和我一起上楼回家充电再带回家的图案看了我一眼,不解的问“你咋了,刚才吃完饭你就有点心神不宁的,有啥事?哪块不得劲吗”
我顿了顿。
上楼之后,我跑到镜子前,隐约看到了镜子另一端的身影,穿着素色长衫,嘴唇泛白,毫无血色,衬着这件素色的长衫更显的黛玉风范。她应该是生病了吧,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