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姜幺幺与白星渊的第一次见面有些仓促,当时的姜幺幺只来得及感慨白星渊即便身着朴素也遮掩不住的风流气质,根本没看得清具体的五官,这一次再次听到这个名字,又想起之前程榴羊的梦,不由得心中不动。
“你说,会不会白星渊也能够跟我们这个时代的人产生联系呢?”
此话一出,江郗珧顿时一愣。
看来跟这个白星渊的第二次见面,迫在眉睫。
吩咐了傅掌柜休书一封,约白星渊下个月初一在书铺见面。
白星渊倒是爽快的答应了。
回信里简简单单四个大字。
不见不散。
江郗珧激动地夜里也有点睡不着,披着外衣,趁着丫鬟下人们已经睡觉了,持着一盏微弱的烛光出了屋门,在院中树下长椅上坐着看月亮。
这时的月亮缺了大半个角,也不像月中那么明亮,就那么孤零零地挂在半空,发出雾蒙蒙的光。
树旁是年初新挖的池塘,里面是还未长成的新荷。
池塘间依稀传来一段对话。
“你说你长大之后会结婚吗?”
“我不想谈恋爱,也不想结婚,我希望自由一点,就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想去哪儿就去哪儿,赚来的钱都拿来孝顺爸妈,只要他们开心了,我就可以大着胆子一辈子就这么无忧无虑下去。”
是姜幺幺和图案。
两个人头碰着头,躺在一张四四方方的大凉席上,旁边是半瓤未吃完的瓜。
两个人也在看着天。
不同的是,天上是一轮满月。
“我也不想结婚,以后我们就相依为命吧,到时候一起出去玩!”
“那我们可说好了,谁也不许变!”
“一言为定!”
是一对少女之间的悄悄话,虽然稚嫩,却格外真诚。
江郗珧知道结婚是什么意思,也知道什么叫谈恋爱。毕竟按理说,她自己也快到了结婚的时候。
现在的刘氏怕不是每天就在琢磨着为江郗珧找一个乘龙快婿。
刘氏入府几年,至今仍无所出,但是江庭芳念在刘氏操持府中有方,家中也对江庭芳多有助益,所以从未起过另抬平妻的想法,只是今年也依稀纳了几门贵妾。
如今,料理好江郗珧的婚事,似乎成了刘氏的头等要紧事。
做好了,大功一件,自是还要受几年恩宠。
做得不好,怕是顷刻间就会有人骑在她的头顶上,压的她喘不过一丝气来。
江郗珧对刘氏的处境实际上知道的跟明镜似得。
左不过一个两个的,都是成功的复制品。
在男人们的功勋簿上,都只是一张张没有脸的画像罢了。
本来赏月的心思,不知怎么的,东想西想的,被搅了个干净。
江郗珧随即回了房。
片刻睡着后,做了个梦。
梦里程榴羊与白星渊的身形重合,复又散开。
日子很快便来到了下月初。
到了和白星渊约好的时候。
江郗珧罕见地有些紧张,并没有穿之前略微破旧的衣裳,反而换了件新的藕荷色对襟短衫,搭了件月白色的两片裙。
虽面料花色并不张扬,但好歹是用了心思的。
还未等出了小门,就看见刘氏身旁的大丫鬟芝罗急匆匆朝着自己屋子来了。
“二小姐安,奉了夫人的意思,叫奴婢知会二小姐,今日老爷夫人要去宫中赴宴,特意叮嘱要您也跟着前去。现下赶紧梳洗下,免得误了时辰。”
江郗珧自然知道是为了什么,这种事迟早要来的。
可惜自己要爽约了。
大不了下次如果有机会见面,自己再当面亲自赔不是吧。
换了衣裳,叫栖霞给自己好好梳洗。
将之前简单的双环髻换了正式大方的流苏髻。
满头都是珍贵异常的珠翠首饰。
衣裳也换了最为华丽的样式。
直到江郗珧感觉自己整颗头似乎都重了不少时,才在下人的陪伴下,第一次正大光明地出了这个四方小院。
微微抬脚,轻轻一迈。
满头珠翠恰当地随着动作发出了几不可闻的哔哔声。
那是身为侯府女子的荣耀,亦是枷锁。
江郗珧上了软轿,在晃晃悠悠的轿子中几次差点睡过去。
直到外头夜色渐浓,江郗珧面前的轿帘才被人手脚麻利地掀起。
眼前是个小小的巷子。
一行六七人步履匆匆,无声穿过面前的窄巷,转头便拐进了一个小楼前。
与之前的黑不同,眼前灯火通明,长明灯将整个小楼连同周边映照的亮堂堂的。
被人引荐着进了小楼,入了席,江郗珧全程安安静静地,最后乖巧地跪坐在江庭芳与刘氏身后。
江庭芳与同僚们肆意寒暄,坐下时上半身的影子仍旧高大,将坐在后面的江郗珧整个人都笼罩在了淡淡的阴影之中。
刘氏也转头与熟悉的其他官员的家眷开始交谈,话语间不乏互相吹捧家中儿女,夹杂着暗戳戳展示着自己身上脸上手上近日热销流行的首饰胭脂。
江郗珧盯着眼前桌上的葡萄发呆,时不时被刘氏点名,然后朝着自己不认识的人露出一个标准而不失灿烂的笑脸。
直到脸都几乎快笑僵之后,随着内侍一声尖锐的“三皇子到!”
席间突然一片寂静。
众人眼睛巴巴的盯着门口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