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的茶水已经渐凉,营帐中的气氛似乎也跟着降到了冰点。
主座上的周将军看着眼下这情况,一壶酒拿起来又放了下去,右手边是昨日拔刀相助的功臣而左手边又是上头派下来的世家直系。
都不好糊弄。
壶里的酒被一饮而尽,周将军扶着自己的头一脸痛苦:“哎,这年纪大了就是不行了。才喝了一点酒就头疼。”
他越说越觉得靠谱,一下子站起身,一边走一边说:
“别送别送,你们年轻人继续聊,我出去透透气就好了。”
他抬手按下想要起身的乐迟以及动都不动的某位钦差。
乐迟也没想真的离开,她借着屋内灯火仔细打量起眼前之人,这位钦差便是那浮氏嫡次子浮岚。细想起来,浮岚在学宫里也算是风云人物,豪奢放逸,裘马轻狂。算是夫子的首要看管对象。
浮岚斜靠在座位上,头发被随意的束在身后,些许碎发拉松在身前彰显着主人有多么的散漫。
衣服是上好的绸缎,本就是妖族簪缨世胄的公子自然不受凡间礼仪的束缚。
如今天下依旧是人族的天下,妖族也只是与人族签订了条约两者和平共处。
妖族被四位世家掌权,其权利不说高于人族皇帝但也和其平起平坐。二者如有大事还是要聚众商议,表面上还是会维护着岌岌可危的和平。
“姑娘还没编好吗?需要我再重复一遍,我的问题吗?”他抿了一口茶,发现是冷茶之后连忙扭过头呸了一声,手一扬就把茶泼了个一干二净。
乐迟知道今天自己不说出个所以然来,对方是不会罢休的。浮岚看着人没个正形但浮家能推出他来,这样证明了他的不俗之处。
“长史哪里的话,我们是从虞州而下,前往姜水,中途停留在秋回县的。同样的话我已经说了很多遍了,长史的疑虑到底在哪里?”
浮岚又换了一个姿势靠在椅子上,他勾着一抹笑意,但眼神却深邃的看着乐迟。
整张脸透露出了几个大字。
你说的话我一个字不信。
“那这样吧,姑娘。我换一个问法,你是哪里人士,去姜水有何目的?他们又是什么人?”他像是退了一步,给了双方一个台阶下。
乐迟也不隐瞒直接了当的开口:“姜水乐氏,乐迟。至于其他人是我的同窗好友。”
这下轮到浮岚僵住了,毕竟冒充世家的人也有,到是没见过真好装到自己脸上的。他脸上的笑意逐渐真诚了起来,像是没见过这么好玩的事。
“你说你是乐家人?有什么证明吗?”浮岚双手交叉等着对方掉马。
乐迟能这么说当然也有自己的底盘和思量,被戳穿这是不可能的。
“我并不需要向你证明。”乐迟才不落入他的陷阱,“我此行的目的本就是见乐家家主,你要是非要有所验证,等我见到了家主自有分晓。”
被呛住的浮岚倒是收起了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其实无论对方到底什么来头,至少也能算是本族。多问几句,无非就是好久没看到同族人觉得好玩罢了。
“可以。那我就姑且当你是乐家子弟。”他先是认同了乐迟的话,随后开始抛出他真正的意图。
“那我问你,关于今日的事你知道多少,那乐家又知道多少?”
“我与乐家都毫不知情。”
“哦?”回答的过于果断倒是让浮岚有些惊奇。
“咒族事变发生的过于突然不管是我们世家,就连驻扎在百里之外的镇安军也反应不过来。”
“一切都太快了,他们在极短的时间屠灭了一座城池…我想如今我们对于咒族实力的评估还是太浅薄了。而且…”
转折的话语在乐迟的嘴巴绕过,她的目光落在了浮岚的脸上。过于锐利的目光落在身上浮岚但他却无甚反应。
“而且,从我们进入营帐到现在,萦绕于营帐上空的阵法一直在运作。不光是暗器进不来,我们的灵力也出不去。我说的对吗?长史?”
听闻此话,浮岚方才放下手中盘弄的酒杯,他目光刺向乐迟像是想要看穿面前这个人。
片刻后,他半真半假的赞扬了一句:“果真如将军所说,阁下真是心细如发。”
“哪里哪里,班门弄斧罢了。”乐迟喝了一口半温的茶水,不紧不慢的将话顶了回去。
相对于这边营帐的剑拔弩张,鹿之鸣的营帐可谓是热闹非凡。
鹿之鸣躺在床榻上,虽说是伤了脖子其他地方也只是擦伤但依旧享受到了重度病患的待遇。旁边坐着水淼淼负责“看守”这位病患。白榆靠在墙边擦拭这自己的剑,像个长在墙角的蘑菇。
时季合一踏入营帐就感觉里面好像少了些什么,“江逢他人呢?”
鹿之鸣躺在床上,像个重度伤残但他依旧用他略显沙哑的嗓音嘶喊出他心中的不平:“他跑了!这个胆—小—鬼!”
水淼淼拍打着他的床铺示意他小声一点,但鹿之鸣是谁?一身反骨非要继续说:“我们一问他发生了什么,他就跑了!他果然心虚!他肯定做了对不起晚晚的事,我要将他大卸八块!”
眼看着床上那人一副要与空气搏斗的样子,劝阻无用的水淼淼眼不见心不烦的移开了眼睛,她看向时季合问到。
“季合,你和晚晚见到那钦差了吗?怎么样?晚晚怎么还没来?”
时季合摇头,眼神中闪烁着一丝担忧。
“晚晚让我先回来了,她说她知道上面派来的是谁了,你们有什么头绪吗?”
水淼淼想了会刚想说没有,一旁安静了许久的白榆说话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