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沅梦道:“这人也太狠了。”
谢像道:“他们两人敌不过百人齐上,被敌人活捉,同被扔进井渊中。两人当时一人抱着妙生一人抱着王牵。落入井渊中时见襁褓散开的客生被置在一座小小红色莲台之上,莲台之下你颜世叔正施法推举莲台上浮。他四人这一落下,逼得你颜世叔下坠十余丈,你颜世叔强自撑住,下堕之势止住。那胖子却像是被什么炙烤的满脸汗,他朝下望去时,只见几丈之下火红耀目,一个巨大圆池里装着像是烧红的铁水,有时又像红血,似火似血,咕嘟咕嘟冒着泡。”
谢沅梦道:“是血池。”
谢像道:“就是血池。”
井渊乃苍魅容身之所,入口之处像是一口井,从入口望下去便是一个深渊,故得名井渊。而井渊内部实是一座地宫,十分敞阔,就是苍魅曾设了种种法阵,外人不能轻易进去。而在入口尽出的平地之上筑有一处血池,池中蓄着赝狻猊之血。
谢沅梦道:“叔父和我说过,唐梵在梦中造赝狻猊之时,将其设成血如烈焰,可灼万物,时时沸涌的猛兽,赝狻猊之血若装盛起来,颜色便像是烧熔的铁水一般,又会像沸水一样沸腾。而井渊血池之中的赝狻猊血,是苍魅、苍蜮在和唐梵反目后,幻境仍可进出之时,偷偷返回,猎杀了幻境中千余只赝狻猊集蓄而成,便像是个大火炉,要是掉进去,哪里还有命啊。”
谢像道:“也是有能和赝狻猊血液相克的宝物的,可都在唐家人手里,不然唐寄雪怎么救得了妙生。可是,这又如何,她自己不也死在血池之中了。”
谢沅梦觉得父亲此语太过冷漠,没有接话。
谢像道:“那胖子和长丘帮里的人见你颜世叔托举他五人吃力,便将孩子一同放在莲台上,跳下来和你颜世叔一起施法托升莲台。上升数丈,却见那黑衣蒙面人跃下,一见他们便出手相攻,长丘帮那人跳出来对敌,可他不是那黑衣蒙面人对手,不多时败下阵来。井渊中本就狭仄,那黑衣蒙面人在上拦住,你颜世叔他们根本出不去。黑衣蒙面人急攻,你颜世叔他们又被逼得坠下数丈,好在那黑衣蒙面人也怕血池的热气,不敢再攻向下,只停在上空出手。”
谢沅梦道:“这黑衣首领非要赶尽杀绝,连小孩子也不放过,简直不配为人。”
“而你颜世叔他们几人位势不利,虽说是一对三,可井渊入口狭窄,更是施展不开,相斗之时落于下风。那黑衣蒙面人劈断莲台一角,吓得几个孩子大哭,这一下大人怕几个孩子伤着,更是乱了阵脚,被黑衣蒙面人直推向下。就在这时,却听到井渊洞口‘轰’的一声巨响,接着又是一阵惨嚎,那黑衣蒙面人一滞,你颜世叔他们抓住时机反攻,又升离血池几丈。”
谢沅梦听得惊心动魄,心道:“还好,有人来救。”
“却原来是唐寄雪到了,她从洞口纵越下来,那黑衣蒙面人见身后来了敌人,忙回身抵挡,唐寄雪与他相斗,你颜世叔他们搏斗已久,这时已是疲惫不堪,托举那莲台都觉吃力,更生不出力气去帮唐寄雪。好在唐寄雪修为不弱,并不在上往下而攻,而是降下来,近身与那黑衣人相斗,最后一剑将那黑衣蒙面人钉刺在井渊的壁沿之上,黑衣蒙面人气绝而死,唐寄雪拔了剑,黑衣蒙面人滑了下去,落在血池之中。唐寄雪施法拉了你颜世叔他们出来,洞口有四五人探头往井渊里窥望,唐寄雪将出洞口之时,抡剑一斩,削下那几人脑袋,有颗脑袋还掉在莲台上,妙生和王牵被吓得不敢动,直到出了井渊你颜世叔才把那颗脑袋丢远了。”
谢沅梦心中暗想:“唐寄雪出手也够狠辣。”
“出了井渊,敌人之中一青衣蒙面的男人又号令手下人攻来,你颜世叔他们之中以唐寄雪气力最盛,便大多时候由她攻敌。你颜世叔在井渊中时已凭着她手上的索魔剑认出她是唐氏后人,道‘唐世妹,劳你相救,若今日愚兄在此殉难,还望世妹将我三个幼子送到潘阳我岳丈家,此恩他们兄弟自会记着,日后报答’。信上没说唐寄雪如何回复你颜世叔。”
谢沅梦道:“索魔剑,就是和大师兄的鸿济剑一块铸造的那把剑。”
谢像点头。其实索魔剑那胖子两人在信中只称“宝剑”,就连唐寄雪那两人在信中都只称呼为“唐姑娘”,公孙玉遥虽知苍魅一事,但东显唐、谢、颜、王四家古来便有些恩怨,这些他是半点不知,转述之时也只是照信中所写而述。而谢像则是多年前从顾灵夫那里得知是唐寄雪救了颜妙生,确信那信中所提的“唐姑娘”便是唐寄雪。那信谢像也见过,竟写了厚厚六十多张纸。当中有些人名、地名都甚模糊,如将“井渊”叫做“深井”,将血池叫做“似火窟模样的古怪池子,池子里像是烧着铁水”,这些谢像稍加一想便明白是何事物,冒渠庄里井渊不远,加之顾灵夫早年所言佐证,信中所述种种当是井渊和血池无疑,他料那两人见识有限,不知名物,便作“深井”此说。公孙玉遥述说之时,他已从旁改谬,这时再说给女儿听,相关地名,事物便全是祖上传下来的无误说法。
谢沅梦则关切索魔剑,她幼时从母亲口中得知,古时候一个叫裴琅的年轻人,家中几代以来都以铸剑为生,他父亲裴鸿济更是铸剑名家,可裴琅年轻好玩,志不在此,加之性子懒散,便是他自幼随父学铸剑,也未学得父亲铸剑之艺。他父亲死后,裴琅继承家业,但他所铸之剑最易折断,渐渐的便无人托他铸剑。裴琅这时才懊悔往昔没有好好听父亲教导,他翻遍家中书籍,从头学起,可过了多年他所铸之剑与从前无异,裴琅开始心灰意冷。一日,裴琅半道上遇到自远归来的游侠被人耻笑,原来那游侠武功不济,多次被人打败,游侠心感羞愧,便决意回乡种田,不再以侠自居。裴琅听那游侠诉说,他想到自己何尝不是如此呢?当即便赶回家,决心最后一次铸剑,若是铸不出宝剑,从此再不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