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见齐勋气焰被压下,心中都是觉得舒畅。钟离修道:“你们想得到把魂魄藏在九叠符上,可真是机巧。”
齐勋道:“就算你知道了,你也不敢把我怎么样。”说着探头朝前,道:“你们兴许还不知道,姓金那老头和弥苍的另外两个小家伙,都还在井渊里呢。我和灵姬要是出了事,他们也就别想活着回来。”
他这话一出,谢像慌了神,他知道齐勋话中所指是金汝元等一行前往查探苍魅踪迹的弥苍弟子,忙上前来,急问道:“你说什么?”
钟离修先前已听众人说起金汝元带段崇惠、莫法去查寻苍魅行踪但迟迟未归一事,这时齐勋受胁忽然提起几人,他心料想金汝元三人必是被苍魅所困。
齐勋道:“听说金汝元还是弥苍之中修为最精的,可是还没出手就被我爹制住,另外两个小的更是不济。”齐勋说金汝元在弥苍中修为最精倒是不假,金汝元在弥苍中居为最长,修习年月亦为最长,修为自然远胜过弥苍余人。
韩清流心中暗想:“若是这厮来时太师父他们就已受困,那他们岂不是被困了十多日了。”
谢像也在暗思:“这么久了,不知他们如何?”他心里最怕的是金汝元、段崇惠、莫法三人已逢不测。
钟离修道:“你们不会是为了要报知此事,才上弥苍来的吧。”
齐勋仰头不答。
钟离修道:“连古将军都来了,你们上弥苍又直接找上谢掌门,可不像是要随意捣捣乱的样子。”他所说的“古将军”便是指那已失去神智的黑沙将军——古里阵,两人曾同朝为官,古里阵又是魏朝的大忠臣,钟离修因这缘故对此人极为看重,便是如今古里阵已无知无识,他仍唤古里阵作“古将军”。钟离修说到这里,眼中射出寒光,紧紧盯着齐勋又道:“是为了灵钥吧。”
齐勋“哈哈哈”大笑起来,道:“钟离修啊钟离修,怪不得我爹那么瞧得起你,你比起谢像他们,是要有能耐得多。”
谢像原在为金汝元三人担忧,这时听齐勋说钟离修比自己有能耐,心中又想:“这是人人都知道的事,你以为这样说便能挑拨离间了么?”齐勋其实可没想挑拨离间,只是心中想到随口而发。谢像曾多次审问齐勋,他老是不着边际乱扯一通,又时时讥讽弥苍,谢像因此断定齐勋狡诈奸猾。当此之际,他忽赞钟离修而贬谢像,谢像便以为齐勋存了挑拨之意。
钟离修道:“你们被羁索在弥苍有十多天了吧,这么久了你爹都没来救你们,是忙着找玄元幻境去了吧。”
众人听到钟离修这话,都是如梦初醒。苍魅为何不来救齐勋四人,各人原先都作过种种猜测,可谁也没想过苍魅是抽身去找玄元幻境了。
齐勋道:“是又怎样,他找到了幻境,再来救我们也是一样。”众人心下均知,齐勋这么说,苍魅确是去找幻境无疑了。
钟离修道:“你以为,我会让你活到那时候?”
他这话一出,谢像等人都是一怔,虽然众人都觉齐勋死不足惜,但当中另有许多事还未问明白,就这么死了未免可惜,也没想过这个才恢复人形不足一天的仁善皇子现在起了杀心。
齐勋脸上肌肉微颤,眼睛时而看向钟离修的脸,时而看向钟离修双手。
郑茂极想到或许还可从齐勋那里知道许多事,便道:“殿下,这人还有可用之处。”
钟离修道:“有用是没错,可惜这人嘴太硬,问不出什么?”他话音一落,袖袍已挥了出去,触破圈住齐勋的水晶球。他身着的一袭衣袍本就宽大,这时疾扑出去,袍衫飘盈,遮住齐勋大半个身子。
郑茂极惊呼一声:“殿下不要!”谢像和韩清流同时呼出一声:“殿下!”顾灵夫原以为钟离修前语只是为了吓齐勋一下,没想到他会真的出手,也是叫出“啊”的一声。四人同时抢上前去。
谁知到了钟离修跟前,只见钟离修手上一道金色刀刃模样的光正压住一束金色花枝,一缕如烟的白色游丝正从金色花束下端飘绕出来,齐勋双目圆睁,张大了嘴,身子一阵一阵抽搐,双手在空中乱抓,神色似是痛苦非常。这时水晶球已破,钟离修施法稳住在半空的齐勋,是以这时齐勋凌空十数尺,他手又在空中抓舞,那样子真是诡异至极。
郑茂极指着那缕白色游丝道:“那,那是齐勋的魂魄。”
顾灵夫道:“是。”
钟离修手上金刃光亮再闪动一下,齐勋那缕游丝钻回他头顶,再也不见,他身子却也软绵绵摔下地来。
谢像真怕齐勋死了,问钟离修道:“殿下,这……,他真死了吗?”
钟离修道:“没有,只是晕了。”众人听说齐勋只是晕了,当下都松了口气。
钟离修蹲身下去,又再施法,一注莹亮的白光自齐勋身上抽离。白光之上似是浮绘着一些图画。众人细细瞧去时,那些画面都是方才钟离修审齐勋时的情景,各人都已明白了钟离修是要洗去齐勋适才的记忆。
郑茂极问道:“殿下,为何要洗掉他的记忆?”
钟离修道:“这人的话不可尽信,清掉他记忆,再重审几次,一来做个印证,二来再多从他那知道些事。”
郑茂极心下了然,道:“是。”谢像与顾灵夫相对,两人对望一眼。
钟离修将齐勋适才的记忆洗净,齐勋兀自昏睡未醒。钟离修再结一个水晶球将齐勋囚在其中,几人离了东峰藩牢,直奔囚拘灵姬的西峰“空巢“而去。所谓”空巢“,只因那牢房建在一颗高约百丈的巨木之上,仰头望去,几十间室牢便像大大小小的鸟巢一般,高凌空中,此处牢房就被弥苍人叫做”空巢“。
那空巢嵌在巨木的密密枝叶之中,有的被覆于横柯密叶之下,有的曝露在木叶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