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桑觉当年也是亲眼见着乐铭心被兽灵附身,乐铭心那时年岁太小,兽灵侵身她无抵御之能,更无心智去抵挡兽灵狂性,便时常做出些惊人举止。而兽灵生性威霸,它肉躯被毁后寻得了乐铭心这一宿主便无离去之想,附着在乐铭心身上至今。
唐姜令和乐霏清几次想将兽灵从乐铭心身上驱走,但兽灵竟是稳占不退,时日一长,兽灵与乐铭心共生共济,竟成了互不能离的形势。乐铭心被附身后因躯小气力不济,倒常要兽灵供力渡她,而她又是无知无识一个小儿,亦不拒斥兽灵萦身,长久下来便有了相偎相依的味道。唐姜令和乐霏清无法,只得导引乐铭心以毅志压抑兽性,逐步摒弃茹毛饮血的兽行。
他们谁也不敢告知乐铭心她身上附有兽灵的真相,乐铭心问起为何自己和旁人不同时,人人都只和她说她体质与常人相异。她五岁时生母乐霏清离世,此后由唐姜令抚养。十岁时乐铭心走失不知去向,临渊阁出动全阁弟子往天下各处去寻她,皇天不负有心人,终于在三年后将乐铭心寻回。
最幸的是乐铭心走失之时遇到石冶大师,石冶大师带着一个小女孩不便,便将乐铭心带到已经出家的华山雪处,由华山雪教养。这两位兼具佛性和俗心的当世高人对乐铭心这个小女孩也是钟爱,悉心传授她法术和为人处世的众理。于乐铭心身上的兽灵,他们师兄妹两人并不详知其底细,只以为那是头厉害妖怪的魂灵,也无法除去,所用克制之法和唐姜令、乐霏清一般无异,都是严督乐铭心时刻保有清醒神智,以抗御兽灵之兽性。
乐铭心勤修多年,内外兼修,已能压制兽灵狂性。只是她因自幼对抗兽灵,性子不免比别人多了几分狂怪,也亏了有唐姜令、石冶、华山雪等多智多慧之人在侧匡矫,否则乐铭心前途难卜。
乐桑觉和风宜兰两人一望天一望地静默不语,想的均是乐铭心身上的兽灵。
陆千峰见他二人神情愁怨,不知如何开解,只得说句话来分他们心神,便道:“公子,风姑娘,你们还是进屋说话吧。”
乐桑觉和风宜兰有如家人,平日里也不客套,他们两人站在廊下说了大半天的话也不觉怎样,这时陆千峰让二人入室,两人便一前一后进厅去。
风宜兰道:“听余师叔说,你用覆雨翻云手能制住苍魅。”
乐桑觉摇了摇头,道:“不是,覆雨翻云手也伤不着他,只是从前没人使过,他一时没有化解的法子。他挨了我多掌还能逃走,你想,这人修为怎样。”他两次用覆雨翻云手逐走苍魅,初时也道这门法术能制得住他,但过后深思,却不敢再有此念。他自练成覆雨翻云手以来,使过十次,十次受掌的人皆无存还,但苍魅两次在他覆雨翻云手下逃过,性命无忧。两相比较,苍魅的惊天修为在他眼中是越发明晰一步,他也越发不敢自负。
风宜兰道:“在这以前从没人能从你的覆雨翻云手下逃过。”
乐桑觉道:“我修为和他比差的还远呢。”
风宜兰道:“能让东显先祖门束手无策的魔头自然不是好对付的。”两人正说到这,几个人从大门外进来,陆千峰回过头去看了一眼,高声喊道:“余师叔他们回来啦。”
乐桑觉和风宜兰闻言迎到门外,果见余隆化、康途息、李真、楚子良、董棋伐五人渐次从门外走进庭中。
风宜兰以晚辈身份向众人施礼,各人还礼。余隆化道:“阁主去追踪苍魅怎样啦。”
乐桑觉当下将追踪苍魅到灵宝山,巧遇谢沅梦,在北栏与谨言、三老者相斗,如何弃寻苍魅而送谢沅梦回苦津泽诸事说了。各人听得又奇又惑,风宜兰一到林园便与乐桑觉说起龙牙和兽灵两事,现下才听乐桑觉详述追踪苍魅一路所遇,夷险更迭,身心全注于此,一时忘了要送龙牙去给乐铭心一事。
康途息听罢,道:“北栏上众人是什么来历?”
董棋伐抱臂道:“他们使冥疆派法术,多半是冥疆派余孽。”
乐桑觉道:“我看不像。”
李真未见北栏上诸人施法情形,不敢论断,道:“阁主说他们不是冥疆派的。”
乐桑觉道:“你们别忘了,葛靖涵祖上是冥疆派出身。”
众人恍悟,风宜兰道:“师兄是说,那伙人是葛靖涵手下的。”
乐桑觉道:“不错,葛靖涵祖上是冥疆派门下,要说葛家人将冥疆派法术传给手下人也不无可能。”他扫视屋中众人一眼,续道:“要真是冥疆派余孽,他们困住谢沅梦做什么?如今的弥苍可不是小小冥疆派余孽能惹得起的。”
李真接口道:“谢沅梦要回弥苍报讯,葛靖涵为了不让自己在苦津泽寻找灵钥的消息传到弥苍,这才把谢沅梦扣下?”
康途息道:“可是葛靖涵派来苦津泽的人不是都被钟离修他们抓了么,咱们的人也早查过,北原门此来苦津泽只派了这十九人呀,雷中秀也被小姐和华前辈拿住了,会是谁在谢沅梦回途时截走谢沅梦呢?”
乐桑觉道:“我想到一个人,但不知是不是。”
众人齐问:“是谁?”
乐桑觉道:“葛惠兰,说的准些该是葛惠兰手下的人。钟离修他们抓北原门众人那日,逃了一个叫雷中秀的人,他后来去向葛惠兰求援,被棽棽和华前辈拿住,原本那日我也在场,可大意了没问葛惠兰有没有带手下,一心认定拿住葛惠兰和雷中秀便万事大吉。要是棽棽他们找到葛惠兰和雷中秀之前,葛惠兰已得了消息派人先去拦截钟离修一干人,他们见谢沅梦落单抓了她当人质威胁弥苍,那也自救之法。不过这只是我一人的猜测,做不得准,我总觉得事情远不止我想的这样简单。”
余隆化深知乐桑觉若不是有疑难处决不至如此说话,便问道:“阁主你意思是说,葛靖涵他们未必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