艳阳高照,万里无云,偶尔袭来的几缕微风带来一丝凉爽,却仍感燥热异常。
可施无许却并不是被热醒的,而是被吵醒的。
周边不停歇地传来痛呼与哀嚎,那痛苦似乎能随着空气传达到皮肉里,流窜至大脑,带来阵阵战栗。
压抑的叫声伴随着古怪的歌谣不间断地在耳畔响起,终于一声大叫将施无许惊醒。
“啊!啊……”叫声渐渐消失。
缓慢的撑开一条细缝,午间的阳光格外的强烈,刺得施无许复又闭上了眼睛,伸手微微挡住才完全睁开。
“这是哪里?”一开口,她便觉得嗓子格外的干痛,只能发出气音。
感觉手臂刺痒,动了动,像是被制掣住一样,施无许看了一下身侧。
树枝?
我这是在树上?
然而,还未等她想明白,下方就传来几声痛叫。
“唔!”
施无许闻声低头一看,只见不远处黑压压的站了一堆人,身着白衣,排列有序,围成一个大圆,中间叠罗汉一样的躺了好几十个人。
不对,那是尸体!
施无许反应过来,连忙捂住了嘴,瞪大眼睛看着顺着台阶蜿蜒而下的鲜血,她的神情满是恐惧,却再不敢动作分毫。
高台中央一个身着纯白长袍的老者朝着她的方向高昂着脑袋,双手捧着一块象牙白的板子不知在吟唱着什么,良久,他停止了吟唱,之后几个身穿铠甲的士兵压着十来个衣不蔽体的人,不顾他们的挣扎扔入高台旁的大坑中,五六个戴着面具的白衣男子围着尸坑跳来跳去,白袍老者复又吟唱起来。
接着那几个士兵便拔剑依次捅入跪倒在地的人体内,“噗”的几声,长剑拔出,尸坑上的十来个人被捆绑着的四肢痛苦地扭动,嘴巴堵得严严实实,只发出几声绝望的呜咽声便相继倒了下去。
渐渐地,尸体越堆越高,施无许捂着眼睛,禁不住地颤抖。热风吹过,耳畔树叶沙沙作响,。
“我这是到了哪里啊……”心头涌起一股悲怆,看着太阳西斜,阳光变得温和,她却并未感觉到暖意。
施无许深呼吸,无奈地听着下方无止境的屠杀。
直至黄昏,这场漫长的杀戮才得以终结。
施无许耐心地等待下方的人散去,肚子早已咕咕叫个不停,良久,再无人声。落日的余晖映照着堆积的尸体,让暗红的鲜血变得更为暗沉,晚风吹起零星的粗糙布料,却因为干涸的鲜血,显得分外沉重。
空空的肚子使得施无许全身无力,再顾不得害怕,只得小心翼翼地顺着树干滑落在地。
四周虽暗,却仍有零星灯火,不远处更是有许多火把,密密麻麻的,施无许也看不清到底是什么,想来不外乎是白天那些人的落脚处罢了。
克服心中的害怕,施无许躬着身体轻步走至高台,伸出食指放在尸坑上的裸体男孩的鼻子下,手一抖,就碰到他的鼻头,一股寒意冒出直涌至心底——他的身体已然冰冷,甚至开始僵硬了。
这是最后被杀的一个人,在树上时,便看到他仰躺在尸坑旁,干瘪的肚皮直至结束仍在轻微的抽动,那时施无许就想着等人走光了,她就下去救他。可没想到一轮繁琐的仪式进行完之后,就过去了这么久,久到温热的身体染上寒凉。
便是现下还活着她又能怎样呢?施无许愣愣地看着男孩胸口上的窟窿。
“咕~”肚子又叫了几声,施无许右手按着肚子思量着对策。
周边皆是一片荒原,只前方有些许火光,若是自己贸然前去,以白日他们的行为,怕是难逃一死。可若是不去那边,自己也熬不过就会饥渴而死。
低头看了眼碧绿的裙摆,这正是她花了大价钱请人特意设计的,就是为了穿的漂漂亮亮的过20岁生日,可也不知怎么的,眼睛一闭一睁,就来到了这个地方。身旁的尸体无一不在提醒着她现下的真实性,晚风吹起发丝,有几根沾在嘴角,又遮住些许视线。施无许叹了口气,扯下手腕上的皮筋将一头浅色紫发扎成了丸子头。
好在天色暗了下来,她这身裙子倒也不似白日那般显眼,这样想着,她就猫着腰朝灯火处走去。
走了大概几百米,便听到了谈笑声,施无许连忙蹲在一旁的灌木丛后,待那三两个士兵走远之后,才捂着胸口大口的喘息。
刚要起身继续前行,她就听到些许脚步声,由远及近。
“诶?刚刚这里是不是在动?”一道低沉的男声传来,施无许透过灌木空隙去看,隐约能看到盔甲,正是刚刚那一行人。
她连忙僵着身体,放轻呼吸声。
“盛,别管这个了,咱们快走吧,去晚了可就没得肉了!”可这声音并未让那脚步声停止,就当施无许绝望之际,不远处传来一声稚嫩的童音。
“你们在这儿做甚?”
“小公子?”说完便传来金属撞击声,施无许松了一口气,睁开紧闭的双眼透过灌木丛看向来人。
只见那些士兵做了几个怪异的动作,像是在行礼,又齐声唤了一句“小公子”。
闻声,施无许不由好奇,却看不甚清楚,只能隐约分辨出是一个身着白衣的男孩。
“你们方才在看什么?”声音透亮清脆,说完还朝施无许这边瞥了一眼。
“小公子,我们俩早就说要走了,是盛非要走过去看看,昆夷这地界能有什么?怕是连个野兔都没有。”
二人附和着说完,就拉着盛跟在男孩身后走了。
衣物摩擦声渐渐消失,施无许才小心地从灌木后探出头来。此时她的头发些微凌乱,感到后颈一阵发冷,便又取下皮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