启暗红的眼睛看着缩在床头角落里的施无许,似乎恢复了些许神志,连连后退几步,低声道:“你本该是我的,是他将你抢走了。”
他反复呢喃着,踉跄着步子走了出去。
良久,天色大亮,没什么温度的日光从窗口洒在施无许身上,她叹了口气,舒展身.体躺了下来。
接下来又是十来天没见着启,施无许也很疑惑她现在的处境。
要说报复也没见启怎么苛待她,反而派了四个女奴好吃好喝的伺候她。要说贪图她那些微的美色,这半个多月,他只来过一次,也没对她做什么。要说囚禁?好吧,这就是囚禁。
她的确是可以出房门,去院子里散散步,但出不了殿门,且一出房门,那个最漂亮的女奴也就是惜就寸步不离地跟着她。
听他上次的话,似乎对小公子很是嫉恨,难不成是为了气小公子?
施无许长叹一口气,想起当初外婆去世,葬礼上,妈妈回来都将她认成别人家的孩子了,才不过两年,更遑论没有没有亲缘关系又十五年未见的小公子了。
这么多年,也不知小公子现在是什么样子,启比小公子大了六七岁,也只眼角多了两条细纹,面容艳丽更甚从前。小公子应当只是成熟稳重些,相貌该不会有太大变化,这样,假使她偶然见着小公子,即便小公没认出她,她也能第一时间认出小公子来。
小公子虽冷情,但对她素来极好的,连石伯都说他从未见小公子对谁这么用心过。
“一相认,小公子定然会记起我的,小公子待我是不同的……”虽这样自我安慰,施无许还是忧虑不已。
开始是忧心与小公子相认,后又是忧心自己会一直被关在启的宫殿里。
施无许每日都很无聊,之前跟小五一起经营医馆时,每日的任务就是晒药材,有时帮着抓药,其余譬如做饭打扫卫生之类的活计都是小五和阿鸣做,那时虽清闲,但却不无聊。
因为小五话多,一闲下来,就会东扯西扯,跟她说个不停。即便她多数时候只是笑着点点头,有时回个“然后呢”“真的吗”,也丝毫不影响她的兴致。
想到这里,施无许不由得担忧起小五和阿鸣来,也不知启是怎么把她掳走的,小五他们定然很担心她。
虽说这件事很大程度上是她所希求的,只有离小公子近一些才能增大偶遇的可能性。但小五他们终归是不知情。
“施姑娘?”声音轻柔,尾音上扬,带着股娇俏意味。
是惜。
在这四人中,她是长得最好看的,各方面都是最好的。人也聪明,说话很有分寸。
因而她是里面的领头,施无许也更喜欢她。
“进来。”
惜推开门小步走进来,微微低着头,不卑不亢,举止出乎意料的优雅得体,与其他几个女奴迥异,简直是鹤立鸡群。
“施姑娘,您有三日未曾踏出房门了,今日就出去走走,散散心吧?”
见施无许点头,她似是十分欣慰,拉着施无许的手臂,亲近地晃了晃,道:“院子里新栽了些花,漂亮得很,是殿下说您喜欢,特意吩咐花匠给您栽的呢!”
启怎么会知道?她只在小公子宫殿的院子里种过花,他又是从何得知的呢?
想到那些同她一起种花的美貌女奴,施无许应声道:“那就去看看吧。”
一路上,惜一直在夸赞启,说是启吩咐她,要经常陪她出来走走,免得心生郁结,不利身体。又说启素来名声极好,很受民众爱戴,就是在军中,也有些名声。还说她就是启在奴隶市场买下的,恩同再造,启是个令人敬重的好人。
“施姑娘,您是不知道,殿下对我们这种人很是宽待,就是犯了些错,也不忍责罚,我们都十分敬重殿下。”
施无许猜不出惜说这些话的目的,只是嗯了几声,算是应答。
临近殿门口,有一个很大的花园,施无许轻轻拿开惜的手,缓步走了过去。
蹲下身,拿着花茎,闭着眼睛,清嗅花瓣。
“竟然这么快?不过三日,这里竟然种满了花。”因着这些花,施无许心情好了不少。
凉风习习,施无许坐在草坪上,正编着花环,就听到墙外传来些许声响,停下手头动作,精神去听,原来是一个女童的欢笑声。
正要继续编,就听那女童止住了笑声,询问身边人道:“阿嬷,这里往日不都是开着门的吗?怎么今日殿门紧闭?”
“许是殿下吩咐的吧,小殿下,咱们还是快些离开这儿吧,若是让殿下知道您来了这儿,定是要责怪于我。”声音有些低沉嘶哑,像是个中年妇女,应该就是女童口中的阿嬷。
女童不高兴地嘟囔了几句,听不太真切,没多时就恢复寂静了,只偶有几声麻雀叫声。
挑了好些花,只编了两个十分精美的花环,施无许将一个戴在脑袋上,另一个递给了惜。
惜惊喜地接过,双手捧着左看右看,端详了好一会儿才将花环放在脑袋上,跟在施无许身后走了几步,边走边虚虚扶着花环,似乎是怕掉下来,又不敢用力,怕将鲜花压坏。
“施姑娘手真巧,我也会编这个,但没有姑娘编的好看。”说完她又走上前来与施无许肩并肩,侧头盯着施无许的脸看了许久,又抚了抚施无许垂在胸口的卷发。
感叹道:“施姑娘天生发色异于旁人,戴着各色鲜花编的花环简直就像传说里的神女,难怪殿下看重姑娘,就是我们也对姑娘生亲近之意。”
闻言,施无许顿住脚步,侧头定定地看着惜,轻声道:“启看重我?你不要轻信这些闲言碎语。”
走了几步,她又补充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