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侯爷?”萤灯颤声道,“那个刺客是小侯爷?”
她摇摇头,不敢相信,兀自又问了几遍。
“奴婢早该想到的。”
她进王府这些年,能近得了赵怀英身的,又有几个?能伤得了他的,除了陆照枝,想不到还有谁?
萤灯缓缓抬头,泛红的眼眶里蓄满了泪水,顺着苍白的脸颊,滚落,坠下。
“怎么办啊?肃王不会放过他的,”萤灯握拳敲着心口,忍着不敢大声开口,“夫人,该怎么办啊?”
“赵怀英答应过我,不会杀他。”这话说出来,连衡阳自己都不信。
可好像只有这么一句了,唯一能叫她安心。
“夫人,”萤灯瘫到在地,无助地看着眼前人,“夫人真的以为,肃王会放过他吗?”
早年,肃王拉拢陆照枝,扩充自己在朝中的势力,却被拒绝,从那一刻开始,就已经树敌了。
萤灯的一番话,突然点醒了衡阳。
赵怀英只答应自己不杀他,但可以叫他死于非命,随便找个理由就好。
反正他陆照枝已经是个死人了。
“我想……”她道。
想再去一趟大理寺。
总该有线索的,当年的真相到底是什么?
可大理寺是赵怀英的人,贸然前去必定遭人起疑,也会惹怒他。
衡阳此刻才突然明白,为何陆照枝一言不发。他更加清楚这其中的利害,手无寸铁,孤身一人,他说自己无罪,谁会信?
但眼下,她想先保住陆照枝的性命。
可如果,他一心求死,自己实在不知该怎么办了?
“衡阳。”赵怀英的声音在外头响起,有些疲惫。
他还是没能忍住,先她一步来了,他有些担心。
衡阳看了眼萤灯,心跳地厉害。
“我知道你醒着。”他踹了一脚大门,哐当的声响在夜里震耳欲聋。
谁都听得出他的怒不可遏。
萤灯轻轻拍了拍她手背,径直往门口走去。门被打开的瞬间,赵怀英手早已死死掐住萤灯的脖子,酒气冲天而来。
萤灯喉咙被掐地死死,满脸通红,发不出一句话,只能拼命挣脱。
“怎么?你主子不肯见我?”赵怀英丝毫没有要松手的意思,越发用力。
衡阳听到动静,跌跌撞撞地跑出来。她从来没见过这样的赵怀英,满脸通红,青筋爆起,嘴角留有一抹诡异的怪笑。
“你……”她哆嗦着去掰他的手,豆大的泪珠从眼眶滴落,“别生气,是我不好,你快松手。”
他缓缓松手,一改先前的愤怒,柔声道,“以后再敢避而不见,我就杀了她。”
衡阳连着退几步,看着萤灯平安地出门,才敢道,“你醉了。”
他喝了酒才敢来,陆照枝算什么?她不过是区区一个侍妾,有什么资格对他耍脸色?
“我醉了?我怎么会醉呢,”他冷笑一声,“要不我杀了她,你再问我有没有醉?”
他不是做不出来,这个人太可怕了,和记忆的胆胆怯怯根本不一样。
他无情,身上好像没有骨血。
“赵怀英,你不要逼我……”她掏出匕首抵在喉咙上,声音嘶哑。
可此时的赵怀英根本不怕,也没有像往常一般,但凡她动刀子就会心软。
“你想一死了之?”他显然有些不高兴了,“你是死了,可那些人怎么办?你的孩子,你的爹娘,还有你最爱的弟弟!”
他玩味地看着她,“我差点忘了,还有陆照枝呢!”
“今日你敢自刎在我眼前,那明日我就通通送他们来陪你。黄泉路上彼此也好有个照应,你说好不好?”他的笑容没有任何情感,没有任何的温度。
她确实不敢,随便一个人,都是她的软肋。
“念归他也是你的儿子!”她试图唤醒他为数不多的良知,“你也下得去手吗?”
他这个疯子。认识他多年,衡阳才知道什么叫骨子里透出来的阴森恐怖。
“你终于记得,他是我儿子了?”他走上前,夺回匕首,扔到一旁,“怎么陆照枝一回来,你的整颗心都乱了?”
衡阳蜷缩在塌上,看着他步步逼近,想躲已然躲不掉。
他身上有淡淡的沉香味,从来叫她安神定志的香,此刻却叫人害怕。
书生面皮下,是一张狰狞的面容。他抓住她的手腕,整个人微微俯身,“怎么?先前不是很主动么?”
至少不那么排斥。
但也因为陆照枝,她好像变了,这样的转变,让赵怀英嫉妒,嫉妒地发疯。
骨头都要裂了。
她喉咙发出痛苦的呜咽,试图去掰开他的手,乌漆漆的眼眸被泪水浸透,浑身战栗,像只受了伤的兔子。
她不敢不看赵怀英。
他已经疯了,疯子是没有理性的,下一刻可能就会扭断她的喉咙。
果然,衡阳的沉默,再次将他身体里的占有欲点燃。
“想为一个将死之人,守身如玉?”他突然怒吼道,“抱我!”
她唇色惨白,哆嗦着用双手圈住他的腰身。酒气炽热,扑面而来,让她有些作呕。
见她躲过脸去,赵怀英觉得像是受了什么奇耻大辱,厉声质问,“陆照枝身上的血腥味你不嫌弃,我身上这么一点酒气你就受不了?嗯?”
“是我让你厌恶,你觉得恶心了?”
“没、没有……”她急忙解释,“你别生气,我知道错了,我会乖乖的,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