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想去江南看看吗?等来年开春,用就去,好不好?”
她转头回看了一眼,那隐在暗处的衣角被风吹动了一下,有种不好的预感爬上心头,她试探着问,“赵怀英,你再不说话,我就进来了……”
庭院内大雪寂静,他果然没有回应。衡阳不放心,轻轻推门走了进去。屋里陈设很简单,进门处是许多副女子的画像,都是一个人,是赵怀英的母亲。
灵位在屋子的最中间,香烛燃烧,蒲团上却没有人。
一回身,衡阳这才看到早已倒在血泊中的赵怀英,他脸上苍白,身上的酒味很重,手腕处有道小小的刀口,匕首被扔在一旁,血已经凝固了。
“赵怀英!”她惊呼一声,忙上前将他从冰冷的地面抱到怀里,探了探鼻息,才松了口气。
为什么要这么傻?
他昨日去面圣,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她从来不关心朝堂上那些事,不过能让他这般想不开的,恐怕又是那个好父亲。
她脱不开身,只能随手拿起香案上的炉子,往地上摔去。果不其然,很快裴影就带着府兵到了,看到此场景也不由地吓了一大跳。
“殿下,这是……”
从来没见过殿下这样。
“裴将军快去请府医。”她神情急切,一手轻轻抓住赵怀英的手腕。
赵怀英躺在榻上,血已经止了,府医开了药方,说了几句叮嘱的话就走了。
裴影一步三回头地看着屋里,狠狠给自己脑袋敲了一记,“夫人,都是末将不好,是末将的错。”
裴影怎么也没想到自家殿下会寻短见。而衡阳只是觉得自从陆照枝出现以后,性情大变,温和的一个人,变得十分暴戾。
裴影没料到约莫是不知道赵怀英的儿时遭遇,不知道他害怕什么,他所求什么。
可她知道,却没有发现。
“裴将军何错之有?是我的错。”她胸口紧了一下,缓缓垂眸。
听到翠儿说殿下受了伤,昏迷不醒,郑氏也着急忙慌地赶了过来。
“妹妹,殿下他……”她自认手段卑劣,也难以开口,脸羞地通红。
“姐姐,殿下没事,”她安抚道,“想来是雪天路滑,去东院的路上摔一跤。”
一个大男人走路会摔跤,听起来实在可笑,裴影看了她一眼,默默告退了出去。
“要不是那杯酒,他也不会这样。”郑氏不明白那酒性如何,但赵怀英是喝了酒才受伤的,她自觉有罪,且难辞其咎。
赵怀英的酒量很好,衡阳愣了愣。
“是媚药,”郑氏实在难以齿耻,涨红了脸,支支吾吾道,“是我下在酒杯里的。”
衡阳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接话,怔怔地看着眼前人,“姐姐,你们……”
“新婚之夜,他根本就没碰过我,”郑氏小声啜泣,“不怕妹妹笑话,姐姐我现在仍是处子……”
衡阳眼皮一跳,赵怀英没有碰过郑氏,也就是说,三年前的新婚之夜,他也是第一次。
她心疼地看着眼前的郑氏,却不知道该如何开口。身为人妇,血气方刚的丈夫对自己视而不见,日日守空房,这已经是莫大的耻辱了。
郑氏是个胆小慎微的性子,如今能这般豁出去,想必首辅那边已经开始步步紧逼了。
“姐姐,是不是?”
“爹爹他一直盼着我能早日诞下一子,”郑氏有些为难道,“其实我也不知道,可爹爹说,这样才能抓住丈夫的心。”
衡阳心中倒吸一口凉气,原来郑氏和自己也是同病相怜。当年她和陆照枝成婚,也是因为想攀上冀州侯府这门关系,不仅以死相逼。
可她比郑氏幸运,陆照枝一直对他很好。
阿爹?她突然想起,已经很久没见过他了。自从邹家受冀州侯府牵连,虽有赵怀英力保,但先前的封赏也被皇帝追回。将军府没了,他们被赶去了郊外的别院。
记忆有些模糊,上回见到阿爹,原以为会心疼她,没想却被骂不知廉耻。
是啊,丈夫尸骨未寒,她就嫁给赵怀英为妾。陆家丧子之痛,生不如死,她却在榻上和另一个男人,翻雨覆云。
被骂娼妇,衡阳也没觉得自己有多冤。
“姐姐,我帮你,”她不想郑氏也步自己的后尘,狠下心道,“倘若殿下问起,你只说是我教你下的媚/药。”
郑氏一愣,不可置信地看着她。原以为她会生气的,更没想过她会这么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