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讨厌背叛,更讨厌别人把自己当傻子,一而再再而三地糊弄。
“殿下,”裴影往前跪了几跪,“末将愿替萤灯姑娘去死。”
“……”
赵怀英闭了闭眼,已经气得不成样子,就是这般现学现用?他微微颔首,轻笑道,“自古鸳鸯都是成双成对的,裴影,你要赴黄泉,有她作伴,倒也不会孤单。”
他说这话,就好像一把没有感情的血刃,只要轻轻一挥,萤灯和裴影的人头就会即刻落地。
这个人都甘愿替对方去死,但听到这般说辞别以后,愣了许久,不约而同地朝赵怀英磕了个头,“谢殿下成全。”
“殿下……”衡阳的心都快跳出心口了,她知道此刻自己万不能够站出来袒护什么,但又怕他真正会毫不留情地下手。
“想替他们求情?”他问,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妾不想……”她硬着头皮,思索了半天,最后也跟着跪了下来。
她已经用行动言明了一切。
赵怀英伸手将从地上牵起,温声道,“看在昨晚的那一刀上,此事我可以不追究。”
“就一次。”
“你们还不快走!”衡阳没想到他会答应,连忙叫跪在地上的人起身,有多远跑多远,总之天亮前,都离这个活阎罗远一些。
谁知道,他会不会突然改变主意,起了杀心。
“赵怀英,谢谢。”她走上前,踮脚去吻他。
他站着无动于衷,看着她身后那已经鲜/血染红的刑架,突然伸手将她拉到对望的刑凳上。
衡阳这才发现,他眼里泛起的猩红。
“你这是在替他们求情,还是在替陆照枝求情?”他道,“一个通敌叛国的罪人,他此刻应该被呈献给大理寺,你们却放走了他,私放朝廷钦犯可是死罪。邹衡阳,他若舍不得你死,又怎么会走?”
衡阳头皮一麻,讷讷不敢出声。
“你一定想知道,我为什么要关他这么久?”他指着那一处处或深或浅的血迹,称心如意道,“你那么爱他,那就让你闻一闻,他血的味道……”
“赵怀英,你怎么会变成如今这个样子?”她颤声问他,任由他用力地将自己掰过头去,看着刑架。
仿佛陆照枝就那样血淋淋地站在自己跟前。她才想起,自己在密室时里见到他时,新旧伤重叠的惨状。
“你这亡夫啊,全身上下,就只有嘴硬,”赵怀英摇头叹息地半蹲下身去,贴近她的脸颊,“整整二十二鞭,他一声不吭……”
她浑身颤栗,双眼空洞地看着前方。
二十二划,是她的名字。
“我把你的名字,画在了他身上,我就要让他记住,”赵怀英低声附耳过来,轻轻咬住,又松开,“辜负你的下场……”
“没有辜负……”她的喉咙里像堵了什么,极其艰难地发出一句,猛地摇头,“没有……”
“你们拜过堂,成过亲,也曾许下白头到老,生死同穴的盟誓,如今跟你白头到老的人,是我。邹衡阳,别忘了那纸休书,他临死前,都不愿让你入陆家祠堂。”
“不是的,是我自己要和离的。”
赵怀英一怔,指尖轻轻划过她脸颊上的泪,“既然你不喜欢,那这些眼泪,又是为谁而流呢?”
一颤一颤,和动心一样。
“赵怀英,你会下地狱的。”她甚至都不愿意挣扎,面对这种疯魔的人,再多的努力,也都徒劳无功。
“你总是忘记我说过的话,”他眉头蹙起,有些不高兴,“对于我来说,这世间可比地狱苦多了。”
他说过,不许背叛。
可她又一次忘了,甚至连这回都不曾记得。
“我赵怀英最痛恨的就是背叛,可我又偏偏那么喜欢你。邹衡阳,你让我该拿你怎么办才好?”他伸手抚向她没脖子,那么修长的天鹅颈,如若凝脂,也不知道拧断时发出的声音,会不会如同爆竹一样。
噼里啪啦。
她僵直着脊背,一言不发,赵怀英觉得那咬牙切齿的恨意,几乎要冲出骨子,可又好像看到了一丝其他什么东西。
他不愿意细看。他又重新把她的头牵向那桩血/淋/淋的刑架,“是不是看不清啊?我来告诉你,鞭子空抽是什么声音,抽开皮肉沾满了血又是什么声音?”
“不要再说了。”她伸手捂耳,闭眼。她不敢回想,那晚去见他,听到动静的陆照顾总会本能身子一缩。
“现在是不是能看清他的脸了?”赵怀英附耳一句,几乎将她吓得魂飞魄散,猛地睁眼,一身冷汗。
三年里,她无数次梦到过这种的场景,陆照枝浑身带血,蹲在墙角,一言不发。
“邹衡阳,这些痛苦的回忆都是他带给你的,”他搂过她肩膀,轻轻揉背,“如果忘不了,就要记一辈子。”
“想一想,当年在国子监,那棵樱花树下你说过什么吗?”
她痛苦地闭上眼,而后缓缓睁开,点点头。
“记得。”
<以后要嫁给像怀英哥哥一样的人>
<怀英哥哥,我会一直陪着你的>
从来,她一开始认定的夫君也不是陆照枝啊!可是后来怎么就变了?
到底是自己变了,还是赵怀英变了?自己喜欢的是当年他身上的文质彬彬,一尘不染。
她从来都只喜欢,干干净净的人。
“衡阳别失望,你的怀英哥哥从来没变过,”他道,“就是略微贪心了些,想留你在身边……”
她的情绪平复了许多,努力说服自己,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