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日前,青峰观。
宋清身着靛蓝长衣,梳高辫,站在道宫堂内,看着墙上经文,眉毛微蹙,一身英气,一时分不清男女。
“青松师弟久等了。”青峰观道长师太宁安尊师推门进来说。
堂中站立的女子“宋清”,实则是男子“青松”易容而成的。
青松双手作揖,说“师太考虑如何?”
宁安方丈说:“看着你,就想到从前的我。冤冤相报,难免累及他人,我是没有所谓的,我以前也是无所不用极其,但终是徒劳,希望你去浊流清,早日放下。”
青松双手握于背后,冷冷说:“没有所谓?我看师太是不知所谓。宋清师姐已身死十年,当年我与师弟草草将师姐和一众同门埋葬,多年来师傅失踪,案件寻因未果,主凶不明,都说杀生成仁,师姐死的不明不白,如何成仁?”
宁安师太稍有触动,语重心长说:“你已是藏剑山庄庄主,以你人脉、手段,十年找不到答案,有想过为什么?你易容成宋清模样,越查越远,怕是会离题万丈。”
青松手握紧,目怒嗔言:“当年师父坠崖凶多吉少,宋清师姐穷尽一切留我和师弟性命,我们从秘道出来时,师门皆灭,无一生还,安师姐你当月提早下山,按理嫌疑最大。”
宁安师太双手合十,叹气道:“清者自清,你执着于报仇雪恨,我是无法引导你解脱了,但人不错,不知错。你想做什么就去吧……”
宋清作揖,单膝跪地说:“我替宋清师姐和一众同门谢谢你。”
青松从道观出来,到山间小路,一个黑影突然出现在身后,“庄主!”
青松转身,只见青浔向他行礼,青松说:“就你我二人,不需敬称。”
青浔担心地说:“青松师兄,你每次易容我都认不出来,这次易作宋清师姐,带有回忆情绪,希望师兄不要出错才好。”
青松扬手撕下□□,露出另一副模样,残阳透过树叶间隙,映在他如石雕坚毅的脸上,宋清是假身份,实为男儿身,风吹影斑驳,人却意坚决,他说:“我易容成师姐,将当年有参与之人逐一击破,好让他们自乱阵脚,引主凶出来。宁安师太已答应我的请求,将太虚剑法和心经要诀传授给我。”
青浔喜出望外说:“真是天助我们!”
青松说:“我从来不信成事在天,只信事在人为。”
七日后,鹿城客栈。
宋清和弥霜来到大堂,现正值通商旺季,客用桌已满,二人不得不与他人同桌而食。
店小二殷切地向二人推荐菜肴,说当季蛇最是肥美,椒盐蛇肉外焦里嫩,又说十年陈酒最是香醇,宋清扬手说:“不用了,要素菜、炒肉各一盘,一壶清茶即可……”话音未落,听到同桌食客惊呼:“小兄弟!这是我们的酒!”
宋清转头看到弥霜已喝下一杯,弥霜尴尬说:“对不起,我以为这是我们桌的。”
同桌食客笑着说:“你们不是还没点菜吗?哪来的酒呢?”
弥霜心想,无论是从前出府赴宴还是在家用膳,都是菜先上好,人再入席,没想到酒楼用膳要点菜……
宋清解释道:“兄台对不起,我这弟弟平时只顾在家读书,甚少外出,不通人情。都说出门靠朋友,四海之内皆兄弟,兄台这壶酒,我请客,大家交个朋友吧。”
同桌食客这才不计前嫌,说要跟二人共饮一壶。
弥霜瞬间脸红,加上脸上刷了粉,本来就有点暗沉,显得红得发紫,随便吃几口有点坐不住,就回房了。
宋清想起包袱也在房间不放心,不久后就跟着回房。弥霜让店小二帮忙往浴桶里装好暖水,打算沐浴更衣。她出来两天两夜,没有好好休息过,今晚正好趁着醉意一觉到天明。
宋清进来后,弥霜就将门锁上,宋清警惕起来,转身想问个究竟,正好看见她脱下长衫,穿着内衣走进屏风后面,宋清怔住了,随后正要开锁,弥霜说:“姐姐别开门,我喝醉了,万一有他人闯进,我如何是好,请姐姐稍等。”
宋清背对屏风而坐,屏风后弥霜泡在浴桶里,她本来想泡久一点,但想到可能宋清也需要梳洗一番,弥霜随便应付一下,就起水穿衣。
弥霜穿上内衣,披水衣,将自己带的另一件水衣挂在屏风上,跟宋清说:“我好了,该姐姐你梳洗了。”
宋清转身想回绝,看到弥霜正侧身扬手将水衣拋挂上屏风,另一侧衣领滑落至肩下,露出锦绣丝衣,锁骨上挂着丝衣肩带,像利刃垂剑穗,显得锁骨格外精致。
弥霜后来担心宋清不明所指,说:“姐姐你看,我带了两套水衣,你可以选一套。”随后踮着脚尖,用手指着更远的水衣,香肩更斜,衣领肩带更落一层,宋清远看,虽隔着丝衣和一侧水衣,犹如雾里看花,不说自明。
宋清到底是男儿身,知道男女有别,而且他与弥霜连泛泛之交也算不上,他不想继续尴尬,于是站了起来。
他走到弥霜身旁,拿起挂着的其中一件水衣,盖在弥霜身前,让她转一圈,随意帮她绑好腰带,将她系得像个粽子。
弥霜已经醉意渐浓,转圈后更加昏头转向,她说:“姐姐,水衣穿反了……”
宋清说:“当盖了一层被子,睡吧。”顺手就将弥霜推去木榻,下了维帐。
弥霜半睡半醒问:“姐姐,你不梳洗,也不睡觉吗?”
宋清说:“不用了。我席地而眠。”后来他让店小二送来席子和被褥,在地上铺张起来。
弥霜太困了,应了声“晚安”倒头就睡。
凌晨,万籁皆寂,听到辗转反侧的声音,弥霜醒了,稍稍拉开维帐一看,发现宋清没有睡,好像在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