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岁岁在安衍家里安顿了下来。
安衍工作忙,一上手术台,再下来往往好几个小时之后。
他刚开始还担心她一个人在家没办法照顾自己,可后来发现沈岁岁真是超出同龄人的独立。
即使眼睛看不清楚,家里也收拾得干干净净,没几天,小区里的几家店也摸熟了,便不再让他帮忙叫饭菜,坚持自己做饭。
安衍看她确实能照顾自己,也就随她去了。
他依旧忙得没日没夜,只有偶尔早回家时看到家里亮着的灯,或者夜半时分回到家看到电饭煲里温着的饭菜,他才会想起家里多出来的这个小姑娘。
这天他回到家,小姑娘从次卧里出来,怯生生地站在门口等他。
“怎么了?”他问。
“你有电脑吗?”沈岁岁小声问他。
“有,”他一边说着,一边去洗了个手,出来时看到小姑娘手里拿着一个很旧的mp3。
他从抽屉里拿出手提电脑摆在桌上,按下开机键,示意她过来。
“需要我怎么做?”他问。
虽然他掩饰得很好,可沈岁岁还是听出了他语气中的疲惫。她尽量简洁快速地说道:“我同学帮我录了一些老师的课,我想接收一下,再拷进mp3里。”
安衍一下子听明白了,他接过她手中的数据线和mp3熟练地摆弄起来。
数据线接通,他看到她的mp3里都是课程的录音。
他不禁看了一眼一直乖乖坐在一旁的沈岁岁,她的表情安静,黑白分明的眸子里干干净净的,暖黄的灯光照在她的脸上,给她渡上了一层柔软的光芒。
温暖澄净得就好像从未经历过痛苦一样。
“你□□号码给我,我登录上去接收一下,”他的语气不自觉地柔软下来。
接收录音的时候,他的视线又不自觉地落在她的mp3上,和她的手机一样,她的mp3也是很老的款式,有几个按键磨损得厉害,已经看不清了。
“你平时就听这些录音自学?”他微微蹙眉。
她有些腼腆地点点头,“怕落下太多课,回去补不上,就先听着,反正我眼睛看不清楚,平时也没其他事可以做。”
他点了一个录音试着听了一下,发现音质都不太好,老师的声音很小,还录进了很多环境杂音。
光听这些,没有文字的帮助,理解起来会很困难吧。
而小姑娘表情平静,似乎对这样的声音质量已经习以为常。
录音很大,下载的时间有些长。
漫长的等待中,他想缓解小姑娘的拘谨,开口问:“住在这里还习惯吗?”
“嗯,”夜里很凉快,没有夏日的燥热,他的声音冷且静,仿佛泉水淙淙,很好听,沈岁岁神思恍惚地想着。
安衍丝毫不意外这个答案,看着她有些心不在焉的样子,笑了笑:“是不是累了?还要一会儿,你先回屋休息吧,我弄好放桌上。”
沈岁岁不肯,安衍明明听上去比她还累。
他看小姑娘倔强的模样,也不再坚持:“这样吧”,他提议,“反正现在也是干等着,不如你学习上有什么不明白的或者不懂的可以问我,我尽量给你讲解一下好吗?”
“嗯,”她的眼睛亮了一下,这次没再坚持不麻烦他。
她把她平时不懂的地方都录在了手机里,此刻一一放出来给他听,安衍再讲解给她听。
他的讲解很细致耐心,条理清晰,逻辑严明,他的声音在夜里听来有种让人着迷的神奇魔力。
让她突然觉得这样一个寻常的夜晚,因为有他而变得格外的缱绻温柔起来,也让她第一次觉得安衍这个人并不像想象中的那么难以相处。
这天,安衍是第一台手术,一个脑肿瘤患者,手术难度不大,但神外手术精细度高,耗时长。
术前洗手时,跟他最久的一助小胡打趣他,“安医生,最近发现你老看手机,是不是有好事了?”说完,还朝他眨眨眼。
安衍愣了一下,才发觉自己最近因为挂心沈岁岁,确实会时不时地拿出手机看看,可那小姑娘从来没有“麻烦”过他。
他看了小胡一眼,“最近太闲了?几个新收病人的病史都记住了?等会下台来我办公室抽背。”
说完干脆利落地转身走进手术室,留下小胡站在原地满头是汗。。。
在一旁默默洗手的二助周杨同情地看了他一眼,居然敢八安医生的卦,大概。。。真的是活腻了?
手术的时候,电话响,护士问:“安医生,你的手机响了,要接吗?”
“谁的电话?”
“不知道,是一个固定号码。”
“不接,”安衍仍然专注着眼前,头也不抬。
过了一会儿,手术护士又开口询问,“安医生,还是这个号码,一直打过来,要接吗?”
安衍静了一下,才道:“拿过来吧。”
手术护士把手机放在他的耳朵边,不知电话那边说了什么,只听安珩很冷静地答:“是我。”
过了一会儿,他才又说,“我知道了,”语气没变,声音冷静。
电话挂断,他继续手术。
六个小时后,手术顺利结束,收尾工作留给了一助和二助。
他一离开手术室,脱下手术服就急匆匆地往外跑去。
手术护士奇怪地看了一眼他离开的方向,喃喃自语道:“是出了什么事吗,第一次看见安医生这么着急。”
安衍连办公室都没回,直接去地下车库开车离开。
六个小时前的的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