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慢慢的睁开眼,入眼的是柔和舒适的光亮。
她有一瞬的茫然,恍惚间觉得好像这一觉睡了很久,好听的声音又飘进耳朵里,她偏头望过去,忽地一怔,心口里似被一只无形的狠狠的抓握了一把,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他静静的看着她,好看的嘴角明明是弯着的,眼眶却是红红的,蒙着水光,好像一下子便会掉下泪来,她伸手摸上他的脸,不知为何,便觉着心口里很疼,疼得鼻尖泛酸,眼眶也酸了,他眼的水光悄悄的落了一滴,冰凉的水泽沾在她指尖,她拿指头为他抹一抹,喃喃的问,“你怎么哭了?”
她听到自己的声音有些哑,眼角竟是也有冰冰凉凉的东西滑过,他伸手抚上她的脸,温热的,有些薄茧的指腹抚过她的眼尾,他笑着同她说,“师父是开心。”
她心尖儿又似被揉搓了一把,不自觉撇了撇嘴,有些想哭,又说不出的欢喜。
她撑起身子想要坐起来,他便过来扶她,而后便坐在她对面,静静的看着她,淡淡的对她笑着,笑得似清淡的风,似明静的月,好看得紧,看得她心里宁静又踏实~
她眨巴眨巴眼睛,抿了抿唇,伸着两只小手都捂到好看的小白脸上,“师父?”
师父这两个字出口时,她又是鼻尖一酸,心口里狠狠的疼了一下,千头万绪,千回百转,似喜似悲,似苦似甜,转瞬间又都消失得一干二净,只余无比的踏实与安心,唔,这个好看的小白脸是她的师父么?
他微敛着眉,手搭上她腕间,她看着他的神情与平日里无异,是以他并未觉出不妥,此时听她这般唤他,他方觉出不对……
他仔细的探着脉象,浅浅的牵起嘴角,柔声的问,“你不认得我?”
小狐狸乖巧的点点头,糯糯的应了一声,“认得~”他心下松了一口气,继而便听到她又嘟囔了一句,“但是想不起来了。”
他无言的看她半刻,握着脸上摩挲着的小手搁回她身前,淡笑着道,“闭上眼睛。”
她眨一下眼,虽有些舍不得阖眼,也不知小白脸要做什么,还是乖乖的闭上了眼睛。
她脉象并无不妥,只比寻常弱了许多,应是醒得过早的缘故,他适才便已探过她的元神,此时还是不放心,起身又仔细探查了一番,方安下心,侧身坐回榻边,抬手将散落在肩头的青丝为她拢到身后,语气放得更轻柔,“你可记得自己是谁?叫什么名字?”
她依旧阖着眼,弯弯的睫毛颤呀颤,软软糯糯的问,“我可以睁开眼睛了么?”
他被她乖巧的小模样逗笑,只应了一声“嗯”,低低的语气里便已尽是久违的笑意。
她见小白脸对她笑着,她便也想笑,她笑眯眯的又将两只小手都捂到好看的小白脸上,仔细的想了一想,而后摇了摇头,“不记得了~”
他细细凝望着她的眉眼,恍如隔世一般,指尖拨开她鬓边的一缕碎发拢到耳后,静湛的温眸里是满溢的柔软与宠溺,“青丘呢?”
她拿指头顺着修长的眉,一下又一下的抚在眉心上磨蹭着,“不记得~”
他被她摩挲得有些痒,拉着不安分的小手握在掌心里,浅浅的弯起嘴角,“别怕,有师父在。”
她伤的太重,睡着的这段时日一直是没有意识的,自然也不会知晓,他与她度修为的事,可他还是不能放心,是以方才抹去她醒来那少顷的记忆时,便顺带将她睡下这两年的记忆皆抹了去,可这却不会影响她从前的记忆,眼下记不起过往,或许是醒得太早了,比他们预期的整整早醒了一年,如今她身子还很虚弱,尚需好好调理,待身子养好了,过往应是也会慢慢记起的。
她眨一眨眼,乖巧的点了点头,好奇的四下瞧上一眼,再看回好看的小白脸,迷糊的灵台里也清明了不少~
她琢磨了一下小白脸问她的话,兀自梳理了一番,眼睛亮晶晶的问,“这是我们的家么?你是我师父?我叫什么名字?这里是青丘么?”
他轻轻的挑了下眉,不经意的柔柔笑了,太久没有听到她这般叽叽喳喳的与他说话,一时间竟是酸了眼眶。
他抿了下嘴角,低低的含笑应声,应得缓慢又仔细,便似是太久没有与她说过话,想要一下子将她睡下的这两年都补回来,“此处是我平日里闭关的洞室,这里是昆仑虚,是师父的家,也是小十七的家,你名唤白浅,是狐帝白止的幺女,青丘是你的家,你阿爹阿娘便住在青丘,你还有四个兄长,你五万岁时,来昆仑虚拜师,你拜师时名唤司音,是我的第十七个徒弟,平日里我便唤你十七。”
她定定的看着好看的小白脸,被小白脸绕的有些懵,迷糊的捋顺了一番,不经意的问,“十七?”
他弯着嘴角,温声的应,“嗯。”
她抿了抿小嘴儿,心口里又似被谁揉搓了一把,握着她手的大手温热得暖到心底里,悄无声息的将所有不适都驱散了~
她抓上修长的手指头摇一摇,一眼不眨的紧紧望着小白脸,“你是我师父?”
他唇畔的弧度更温软,席卷了眼角眉梢,“嗯。”
她眨巴眨巴眼睛,微微倾了身子,伸着脖子往小白脸身前凑一凑,“就是只是师父?”
他微微挑了下眉,不明所以的应,“嗯。”
她贝齿咬了下红唇,虽是有些不大好意思,还是扭扭捏捏的问了出来,“不是我夫君?”
他怔了一怔,唇畔的笑意依旧柔软,“不是。”
她疑惑的皱了小眉头,有些不愿相信。她睁开眼时看到他,便觉着他应是与她很亲近很亲近的,是以即便什么都想不起来,她也一点都不觉得怕~
她觉着他应是她的亲人,有亲人守在她身边,又有什么可怕的呢,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