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殿内,墨渊端坐主位,右下首坐着狐帝并狐后,左下首坐着折颜同白真,次之是一袭玄袍。
墨渊浅抿了口茶,“十七如今的身子已无大碍,只是还有些虚弱,尚需调理些时日。”微顿了顿,“至于记忆,待身子调理好,应是也会恢复。”
折颜也一直在琢磨着小五因何会没了记忆,听着墨渊这样说,便也猜算着补了一句,“许是当时动及仙根,损伤了记忆,待身子养好了,便也能慢慢记起来了。”
虽说动及仙根损了记忆的他从未听闻过,但眼下小五的情形便也只有这一种可能了。
夜华垂眼看着盏中茶汤,捏在盏边的指腹没有一丝血色,他当时便知那一击极重……
白止微微额首,方才折颜也同他们说了,如今小五能好好的醒来已是万幸,至于记忆,便是再想不起也不打紧。
他抿了一口茶,侧首看向主位,这两年,墨渊清减了不少,神族唯一的战神,失了半身修为,这其中意味着什么,不言而喻,亦不敢深思。
此事,若是换做旁人,即便是小五承了对方半身修为,他也定然会觉得是那人占了小五的便宜!可墨渊不同……
他抿了下唇,虽说如此说话实在太过矫情,他们这几个剩下的上古老神仙也实在用不着如此,可此时还是想道一句,“墨渊,苦了你了。”
白止道的是苦,不是辛苦,这其中的差别,芙云知晓,折颜知晓,便是白真也不大深刻的知晓,墨渊便更是清楚。
他手中执着茶盏,微微勾了嘴角,抬眼看向白止,应得淡然且温和,“无妨。”
若要说苦,苦的是他的小十七……
夜华抿了一口茶,入喉的尽是苦涩,他不知墨渊是如何将浅浅救回来的,可若换作是他,他束手无策,虽他不愿承认,可事实却摆在眼前,如果没有墨渊,浅浅怕是再也回不来了,而他,终究是不及墨渊的,从前不及,如今便更不及……
墨渊伸手将茶盏搁在一边小几上,正欲起身回去守着小狐狸,忽闻急乱的脚步声行近,随之是小狐狸远远的唤着,“师父!――”
他蓦地蹙了眉,方转过头便被慌忙跑过来的小狐狸扑进了怀里。
她紧紧的抱着师父,看到师父的那一瞬便掉了眼泪,抖着哭腔低低的啜泣着问,“师父,你去哪了?你不是说守着十七么~”
她方才好像做了个很可怕很可怕的噩梦,醒来又寻不见师父,便觉得整颗心都空了,整个人都空了,又空又冷的疼,直从指尖寒进四肢百骸里,此时被温热的气息包裹着才不那么怕了,可也更委屈了……
她紧紧的扒着师父的脖颈,却还是离师父太远了,她站在榻边,师父坐在榻上,太远了,她想要离师父更近一些,可脚下好像被什么绊住了,她着急得抽噎的更厉害,有一双温热的手掌扣上了她的腰,踏实又温暖,她心中突然便暖了,整个人都暖了……
她跑过来白着小脸,连鞋都未穿,他将她带到榻上坐着,想要为她拭泪,脖颈上冰凉的小手却抱得更紧,他知她醒来看不见他会着急,是以特意等她睡熟了才过来,本想交代两句她如今的情况免得他们担心,便回去守着她,却未想他方出来不到一盏茶的功夫她便醒了。
他心疼的敛了眉,一手松松的扶在她腰间,一手覆在她背上一下又一下的拍抚着,低低的安哄,“不怕了,师父护着你。”
她执拗的往师父怀里拱了又拱,脸颊贴在师父脖颈上,明明在耳边响起的声音温柔得暖进心底里,可不知为何却听得她鼻尖更酸,眼前也更模糊了……
她断断续续的抽噎着,哭得伤心极了,小声的哽咽着含糊,“你不是说守着十七嘛……”说好了守着她的,怎地她一睡着了他便偷偷跑了呢,这般想着便更是委屈,下意识的哽咽了一句,“你骗人……”
话语出口,她蓦地一怔,随即便哭得更厉害,一下子哭出了声,哭得像个被遗弃的小娃娃,灵台里似是划过一个画面,她还未及看清已转瞬即逝,恍惚间似是听到师父说,“我从不骗人。”
那个声音好像离她很远很远,又好像近得就在她心底里,她突然觉得师父从来都没有骗过她,可是,可是怎地她一睡着了,他便偷偷跑了,便不要她了呢?
小狐狸哭得他心头酸软,冰凉的泪水都沾在了他颈畔,他环在她腰间的手轻轻的紧了紧,覆在小脊背上的手慢慢的拍哄着,低叹的嗓音也有些干涩,自责又心疼,“是师父不好,不哭了。”
眼瞅着白家小五往墨渊身上爬的折颜嘴角抽了好几抽,他还是瞧着白家小五像是将墨渊当成了娘亲了~
眼瞅着自家闺女往墨渊身上爬,随后便被墨渊给拎到榻上去的白止眉心跳了好几跳,狐狸毛都竖起来了,眼下再听着墨渊在跟自家闺女认错,他都险些坐不住的跳起来,重重的咳了一嗓子,“啊咳!”
白止这一嗓子来的毫无征兆且实在音量过高,芙云不悦的伸手掐了白止一把,“做什么?!当心吓着小五!”
小狐狸被白止惊得一抖,墨渊蓦地凝了眉,手上拍抚的微急了两下,柔声的低低安抚着,“不怕,有师父在。”
白止抽了抽嘴角,本还自责着自己将闺女吓着了,眼下这心里便更不大是滋味了……
白浅一下子止了哭音,委屈巴巴的撇了撇嘴,懵懵的朝那咳声望过去,模糊不清的瞧见了老,阿爹阴沉着脸在瞅着她,阿娘在对她笑着,她就着师父肩头蹭了蹭眼泪,退出温暖的胸膛才瞧见阿爹阿娘的对面还坐着老凤凰同四哥,还有那个玄衣少年郎,他们也都在看着她……
她抿了抿唇,方才跑过来时并未瞧见此处还有旁人,眼下倒是觉着丢脸了,郁闷的转回头看向师父,娇软的小嗓音都哭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