阵嬉笑声也模糊不清,却还是让她又听见了一句……
“上神可真会讨姑姑欢心~”
最后的尾音儿散在风里,拂过脸颊的夜风热得烫人,她僵着身子站了一会儿才一点一点的转回身,而后正正好的撞见了一双含笑的温眸,虽看着与往常一般无二,也不知是否因着心虚,她便总觉着现下师父这眼里的笑有些旁的意味……
她艰难的扯了扯嘴角,有心想问一问方才师父有没有听见……咳,连她都听见了,师父又怎会听不见呢?
她认命的暗叹了一叹,脸颊上也又添了一把火,复硬邦邦的扯了嘴角,强做镇定的干笑着道,“咳~小狐狸崽子不懂事,信口胡说的,回头十七定狠狠的责罚她们!”
一丝轻薄的云絮又攀上了弯月,若是今夜月色盈满,便也能瞧得出他微微红了耳根。他向来不畏人言,亦从未留心听过什么闲言,今日这般……被两个后辈如此议论,万万年来还是头一遭。
他静默的看着她羞怯的小模样,心底里是难以言喻的柔软,原本想着她留在青丘散散心也好,此时却想尽早带她回去了,况且此处人多眼杂,青丘虽不似旁族素来闲言是非多,可若今日这般闲话也终究是不妥,再者……
他垂眼瞥向攥着扇子的小手,眼里的笑意便浓得似要溢出来,若是再如今日这般来上几回,只怕他的小十七要羞得将他辛苦炼的法器给捏断了。
他含笑看回红透的小脸,轻低的语气温柔又沉静,明明是问话却是陈述的平和,“何时随我回昆仑虚。”
她忽地一怔,顷刻酸了鼻尖,眼圈也跟着酸了,这两日她一直不敢深想……
此时师父竟是问她何时跟他回昆仑虚……
她定定的望着师父,抿着唇连呼吸都放得轻了,生怕是幻梦一般,喃喃的问,“师父不怪十七么?”
他轻蹙了下眉,无声的叹了叹,复缓缓弯了嘴角,抬手为她拈开鬓边的几丝碎发拢到耳后,嗓音轻柔得似哄着小娃娃,“怪你什么?”
她紧抿着唇,眼圈酸得更厉害,本来昨日便想问师父的,现下却不知该如何开口……
夜华……到底是师父的胞弟,她同夜华都已有了孩儿,夜华一心待她,她却定要退婚,可她若是不与夜华退婚,师父看着她同夜华在一处,又会多心痛呢?都是她从前糊涂……
她虽只字未言,他却在她眼中看得一清二楚,他不经意的蹙了眉,嗓音低得似叹息,“十七。”
他轻轻的深吸了一口气,深深凝望进她的眼里,让她能看得仔细,一字一顿,低缓又郑重,“不管发生什么事,在师父心里,没有人比十七重要。”
她眼里的水雾越蓄越多,却执拗的不肯眨眼,生生没有落下泪来,唇也抿得紧紧的,一时竟是说不出话,只定定望着水雾迷濛后的师父,又悲又喜,想笑又想哭,说不清也道不明……
他疼惜的轻敛着眉,缓缓伸手抚上清秀得让人心疼的小脸,澄净的瞳眸里噙着摇摇欲坠的泪,掘强得似她的性子……他似有若无的叹了叹,指腹慢慢抚上被泪水打湿的眼尾,轻缓的弯了嘴角,语气里也含着温缓笑意,“是再住几日,还是明日便随我回去。”
她不经意的眨了下眼,忽地便笑了,风清月朗,满心安宁……
温热的指腹一下又一下的给她抹着泪,她便也乖乖巧巧的站着,傻笑着定定望着师父,本来一早便想回昆仑虚去,眼下倒也不觉得心急了,昨个儿折颜不是还说师父许是在昆仑虚住得厌想出来走走,眼下既是都来了,她便带着师父在青丘好好的转一转。
她笑得更恬静,软软糯糯的应,“再住几日吧。”
他亦展眉而笑,含笑应声,“好。”
她轻舒了口气,又不自禁的弯了小嘴,方才还想着要带师父好好逛逛,突然便觉着等不及了,左右回去了也睡不着,不如现下便借着这弯月牙儿带着师父瞧一瞧青丘的夜色~
她稍微想了一下,忽地便想起一个去处,听四哥说完那些过往时,她便想要去炎华洞看一看了……
想来师父也是想再去看看的……
她偏头望了一下,恍惚似是还能认得路,却不敢断定,从前的事她都想不起了,又怎会还认得出路呢~
她再看向师父,便又有欢喜爬上嘴角,染了眉弯,轻轻软软的问,“师父可记得去炎华洞的路?”
他浅浅的弯着嘴角,含着宠溺笑意的嗓音温缓又沉静,“记得。”
醒来那日他同她一路自炎华洞走去狐狸洞,虽未留心看过,却此生都不会忘记。
那时,他还不知他的仙体能存留至今,是因他的小十七,日日剜心取血的养着……
师父给她指的方向正好是她方才瞧着眼熟的那条路,她欢喜的转了身,便也未能瞧见师父眼里落了一捧繁星……
……
本来吵得人难以入睡的蛙鸣越发动听,那会儿瞧着寂寥的夜色也处处变得耐看,一路行来,她越走便越觉着眼前的小路熟悉得紧,熟悉得她好像闭上眼睛都能清楚的晓得接下来要往哪边走~
也是啊,从前师父睡在炎华洞,想来她定是日日都要过来看师父的……
她不经意的转过头看看师父,便又悄悄的笑了,这样真好,她何时想师父了,便能看见师父,师父就走在她身边,她若是唤上一声,师父便会应她,能跟她说话,能对她笑,能唤她一声小十七……
她想得心中欢喜,欢喜得眼睛都舍不得挪开,自然也没有眼睛去看路,脚下忽地被什么绊了一下,身子也跟着一歪,一只踏实的手掌及时握上她的手臂,熟悉的温热直自衣料传进心底里。
师父嘱咐了一声让她看路,她转过脸才瞧见都已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