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处,离一个名叫康乐坊的地方不远。这些人,大抵都是从那里出来的。”
“康乐坊?那是什么地方?”新柔不解,听起来很是正经的样子。
“赌坊。”楼嘉与吐出二字。
新柔对于赌坊的概念仅限于话本子上的描写,以往在西南生活时,也见过有的军中将士沉溺赌博,被父亲责令予以重罚,但是,赌坊为何会有这么大的吸引力,新柔不能得其解。
“你也去过这处赌坊?”新柔追问。
楼嘉与眸色深深,看不清其中的波澜。
像是自嘲一般,他压低嗓音,道:
“呵,康乐坊赌注大、盈利高,我自然要去。”
“你不是读书人吗?去那里是为何?”
“小姐可还记得我母亲?她身子骨弱,看病抓药都需要花钱。”
楼嘉与言尽于此,但新柔知道了剩下未说完的话是什么,她沉默半晌,说道:
“好,那我也要去这家康乐赌坊看一看。”
旁边的乐怡吃惊,自家小姐这胆子,未免也忒大了,
“小姐,侯爷是不会允许您去这种地方的。而且,赌坊那种地方,三教九流什么人都有,您的身份,不适合出入那种地方呀。”
“乐怡,我只是去看一看,并不是流连其中,也不会经常出入。所以,不用告诉祖父,只要进去逛一圈就出来,不会出什么事的。何况,不是还有你和楼嘉与吗,对不对。”
新柔的目光在乐怡和楼嘉与身上分别停留片刻,争取他们的支持。
楼嘉与说道:“小姐若是想去,我自当听从吩咐。”
乐怡气急:“你...”
“但是,需要换身装扮。”
“好,没问题。”新柔爽快应下。
金泽楼附近就有绸缎铺子,做上一身男装自是不成问题,新柔换上一袭银白缎袍,照着楼嘉与的样子将乌发束起马尾,以银簪冠之,
银袍箭袖,干脆利落。
楼嘉与看着换好装扮的韦新柔,点了点头表示可以,遂向着康乐坊的方向走去。
新柔能感觉到,去往赌坊的路上,不时有人向楼嘉与投向目光,他以往...大抵是这里的常客吧。
赌坊门口并无甚特别之处,如果不明内情,可能只会以为是普通的店面。
走进去之后,才会发现内里别有洞天。
几伙人聚在不同的赌桌四周,大喊大嚷着什么,嘈杂声不止,听不清具体的喊叫内容。
楼嘉与让新柔跟住自己,率先走进赌坊,陆续有人发现他的身影,原本喊叫着的人也不由得住了嘴,纷纷给他们二人让了路,
新柔感觉到赌坊里的人意味各异的眼神,或者探究、或者不怀好意,心里一阵瑟然,跟紧楼嘉与,向里处的一张牌桌走去。
不知怎么地,原本还在牌桌一侧下注的赌客看到楼嘉与,竟然收起身旁的银钱,下了牌桌。
新柔跟在楼嘉与身侧,小声说:“没想到你在这里还颇有威望。”
楼嘉与轻笑了一声,微微偏转头向着新柔,也小声说:“都是一帮子手下败将,不值一提。”
这时,站在牌桌中侧伙计模样的人向着他们的方向喊道:
“楼小哥,有段时间不见了,来上一局,让大家伙见识见识你的手法!”
楼嘉与并未回应,而是先回头看向新柔,似是在征求她的意见,见新柔并未反对,才站在牌桌一侧。
下首是一个中年男人,四十岁左右的样子,手边已经堆叠起不少银钱,显然赢了不少,看见楼嘉与站在对面,鼻子不忿地翕动两下,昂起头,挑衅地看着少年。
楼嘉与依然是一脸风轻云淡,似乎丝毫没有接收到旁人的挑衅,
那派轻松自如的样子,新柔觉着,若自己是他的对家,只怕也要气坏。
这时,庄家举起骰盅,随意晃动了几下,内中几颗骰子晃荡的声音清晰可闻。
新柔看不懂,问站在旁边一个看起来憨厚一些的看客,这是什么意思,
被问到的那人本不想理会,余光见着韦新柔通身非富即贵,料是哪家公子哥出来见见世面,反而赔笑说道:“公子有所不知,这叫做骰宝,那边那位是庄家,由他掷骰子,桌前左右这两位下注,开盒之时便知输赢,若是输了,押的宝便归于对方了。”
这边话音刚落,那边已经开局。桌旁众人的眼神都跟着庄家的手上下游走,三粒骰子在骰子盒里翻滚碰撞,发出清脆响亮的声响,突然落定,“啪”一声敲击在桌上。
庄家旁边的派彩示意楼嘉与二人,开始下注吧。
楼嘉与对面的人把一荷包银子交给派彩,低声说了猜的点数。
楼嘉与面上还是一派云淡风轻,因他长得高,看向派彩时有种居高临下的感觉,说道:“三个一。”明明音量也没有很高,却让桌旁围着的众人都听个一清二楚。
骰盅正中整整齐齐地码放着三个骰子,朝上的一面点数都是一。这局,楼嘉与赢得彻彻底底。
牌桌旁众人有的发出倒吸冷气声,有的轻声赞叹。对方俨然觉得此次楼嘉与说中只是巧合,因此大喊道:“这算什么,再来再来。”
楼嘉与也不争论,嘴角微翘,第二局开局。
这次,由楼嘉与先下注,他从怀中拿出几枚铜板交给派彩,对方嗤笑道:
“没钱来什么赌坊。”
楼嘉与并不介意,大大方方地站在那里。
对方许是为了显示财力雄厚,又财大气粗地拿出了一荷包银子甩到派彩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