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祁白回到东轩阁的时候,小龙正在院落里转竹蜻蜓玩。
那竹蜻蜓做得小巧精致,是王厨今早晨送给她的。
自打听小龙说自己从小便无父无母,幼时也从未玩过孩童的玩具,身为两个孩子的爹,王厨不由得动了恻隐之心。
于是连夜亲手做了只竹蜻蜓赠予小龙,算是以此来弥补一点她的童年遗憾。
余光瞥见顾祁白回来,来不及捡刚飞出手的竹蜻蜓,小龙就先捂住了眼睛。
“祁白师兄,你今日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元仙宗的课动辄一两个时辰起步,实练课应该也要上差不多的时间。
可要是小龙没有记错的话,顾祁白似乎也就离开了东轩阁不到半个时辰而已。
顾祁白缓步走到掉落在地的竹蜻蜓跟前,弯腰将其捡了起来。
竹蜻蜓躺在他宽大的掌心里,更加显得小巧玲珑,捏在手心里把玩了一会儿后,顾祁白便失了兴趣。
他眸光扫过还捂着眼的小龙,喉间溢出一声轻笑。
“顾师妹捂着自己的眼睛做什么?”
得到的依然是和早上一模一样的回答:“我不想见到祁白师兄身上的伤。”
“这样啊。”顾祁白若有所思地垂下眼帘。
“话说回来,顾师妹方才不是问我,为何回来得这么早么,要不要猜一猜?”
小龙摇了摇头:“我猜不出来。”
她没有闻到顾祁白血的味道,这说明顾祁白今天没有受伤。
难不成是因为他压根就没有去上实练课,所以才回来得这么早么?
话已经到了嘴边,可小龙捂着自己眼睛的模样实在太过乖巧。
顾祁白难得生出了点逗龙的心思,以至于张口就来。
“是因为我今日在课上受了太多伤,长老怕我死在实练课上,于是就把我赶回来了。”
“什么?”小姑娘脆生生的嗓音里多了一丝明显的慌乱,捂着眼睛的手一抖,“这么严重吗?”
可是...可是她明明就没有闻到属于顾祁白的血的味道啊。
顾祁白压下想要上扬的唇角:“是啊,就是这么严重。”
“要怎么办呢?”说着,顾祁白走到小龙面前停下,他慢慢俯下身来,薄唇贴近小龙耳侧。
小龙的耳垂白净娇嫩,似晶莹剔透的白玉珍珠,恍惚间,顾祁白又闻到了独属于少女发间那股桂花的馨香。
顾祁白弯起一双桃花眼,嗓音慵懒又低沉,尾音在不知不觉间轻微上扬。
“顾师妹,我好疼啊。”他说。
听见这话,小龙哪里还顾得上什么遮不遮眼睛,到底有没有血腥味。
她连忙松开捂眼睛的手,着急忙慌地将顾祁白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
“祁白师兄,你伤哪儿了?快让我看看。”
然而顾祁白分明就好端端地站在她面前,别说压根就找不到一处新的伤口,就连先前受的那些伤,也肉眼可见地好了不少。
小龙整只妖呆住,懵懵地眨了眨眼睛:“祁白师兄,你......”
顾祁白低低笑了:“我?”
小龙抿直唇线,斟酌片刻后,不太确信地问:“你是不是,没有受伤呀?”
顾祁白不答反问:“顾师妹觉得呢?”
小龙认认真真地将顾祁白观察了好几遍,最终抬起眼睫,同他对上视线。
在那双平静深邃的眸底深处,有一两分真假难辨的清明笑意一闪而过。
小龙于是懂了,肯定道:“祁白师兄就是没有受伤。”
被小龙拆穿谎言,顾祁白脸上丝毫不见打趣了他人的愧疚,还气定神闲地“嗯”了声。
“顾师妹真是聪明。”
他好整以暇地望着小龙,试图从她脸上找出一点被戏弄过后的羞恼,亦或是真情被辜负的委屈。
可等了许久,小龙非但没有露出半点顾祁白希望看到的表情,那双万分动人的杏子眼反而迅速弯了起来。
她勾起唇笑道:“那可真是太好了!”
闻言,顾祁白难得一怔。
他渐渐收敛起笑意,意味不明的眸光淡淡落在小龙姣好的面容上:“太,好了?”
“对呀。”小龙扬起笑脸,高高兴兴地又重复了一遍。
“祁白师兄没有受伤,真是太好了。”
她光顾着高兴,没有注意到顾祁白微妙的神色变化:“怎么样祁白师兄,我的五绝衣是不是很好用?”
得意的神情好似一只骄矜的小猫。
顾祁白却像是没有听到这个问题一样。
浓稠的视线在小龙的脸上流连辗转片刻,最终停驻在小龙扬起的唇角上。
顾祁白骨节分明的手指随即覆了上去,温热的指腹按在那处,漫不经心地来回捻磨。
小龙哪里都软,想要在她身上留下印迹,简直轻而易举。
嘴唇自然也是一样。
明明顾祁白手上压根就没有使力,可小龙的唇角还是很快就被捻出了一片红痕。
乍一看,像是被人给欺负狠了。
顾祁白缓慢眯起了眼。
顾师妹这人可真是奇怪——身世奇怪;储物袋里藏有这么多宝贝奇怪;要跟他站在一边奇怪;不惧怕厌恶他奇怪......
现如今,就连这向上扬起的唇角也是奇怪的。
“我没有受伤,顾师妹就高兴?”顾祁白问。
小龙毫不犹豫地回答道:“那当然了。”
顾祁白思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