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家有子天生剑骨,人皇听说,便命凤家将天生剑骨呈上,补给他身体虚弱的太子。
他们家也就在当地有些小钱,是完全不能反抗人皇的。他才刚有了一丝意识,就被抱进了皇宫割去根骨。
这当然是一件不光彩的事,所以人皇本是打算灭他凤家满门封口。也不知是幸还是不幸,当时年仅六岁的童锦兮碰巧到了皇宫玩,又碰巧撞见了他,这段孽缘也就此开始了。
了解经过之后,也不知她是如何想法,直接就抱着两岁的他找了童父,讨要了他做娈童。
众所周知童父对其十分宠溺,童锦兮开口,只是一个娈童,他当然答应。而国师提的要求,人皇也只能答应。
这天之后,也并不知怎的,太子苗悲秋挖他人之骨的消息在坊间漫天飞,如何也止不住。
自打他有记忆来,他就在国师府,后来童府建成,他才跟着他历练还未回归的主人搬去了童府。而他的成长经历中,除了童锦兮他几乎没和任何人有过接触。所以尽管童锦兮待他并不算好,可他就是离不开她了,他习惯了有她在身边。
习惯是个很可怕的心理,一旦沾染上不好的事物那就完蛋。
就目前看来,凤洛慕的人生是完蛋了的,居然把童锦兮这个混蛋当成了习惯。
别说他自己没意识到,习惯这东西,可怕就在于难改,就算他意识到了,也改不了。
虽然新的生活环境稳定,但童锦兮就是止不住地出现在他的脑海里,并一点点地,把他心口那块空缺的洞侵蚀地越来越大。
终于他耐不住了,趁着一日夜深之际,什么家什也没带,只携了一腔孤勇就上了归家的路。
脚底的鞋子早已磨破,一步下去都是一个血印子。他不知自己走了多久,只在他终于走回家时,时节已迈入了冬季。
当天的雪如同八平米的房间里住着四只掉毛期的猫狗,大风一刮,糊了他的视野。他毕竟只是一个凡人,仅着一件单薄的衣裳就在这片及膝的雪地里行走耗尽了他的体力,尽管风雪刮在他脸上生疼,却不及童锦兮手中的勾厌一鞭,这点痛他早已适应,所以前进的步伐不曾放慢,他只想再快一点见到他的主人。
童锦兮分明身处万丈之上的高空,但奇观的就是能从地上米粒般大小且熙攘的人群中精准找到凤洛慕。
她挑了挑眉,嘀咕道:“怎么又是他?”
她也不耽误,俯身冲下,快接近地面时却又同羽毛般轻轻落在凤洛慕跟前。
终于是再见到了童锦兮,凤洛慕兴奋地难以自已,刚想求主人带他回家,他就听到对方冰凉的声音传来:“你要怎么才会消失?”
“主人……”凤洛慕厚着脸皮回来了,他显然是没想过当被拒之门外时他该怎么办。
泪水在眼睛里打转,凤洛慕不知所措地低着头,这时被遗忘的属于寒冬的那股冷意才被注意到,凤洛慕觉得今年的雪,好冷。
“这副委屈的模样倒是学的像。”童锦兮忽然说着些意味不明的话,挑起凤洛慕的下巴,眼神冷得骇人,“不过我已经开始厌烦了。”
凤洛慕没少受过童锦兮的折磨,他怕童锦兮,这是无需辩解的。但他也从未想今日这般怕过童锦兮单是被盯着,心脏好像停止跳动似的。
而下一秒,他的心脏真的停止了跳动。
童锦兮伸手,直接贯穿了他的身体,将他的心脏捏得粉碎。
失去意识前,他隐约听到童锦兮在说:“既然我都这么说了,你还不消失,那我就只好杀了你。”
凤洛慕被猛地惊醒,死亡的阴影挥之不去,后背暴了一身冷汗。但更令他后怕的,还是梦中童锦兮那冰冷的神色下说出将他抛弃的话。
抬头看着童锦兮安稳睡在自己身侧,凤洛慕只稍微松了口气。但在想到童锦兮终有一日会腻了他,心就好似撕裂般痛苦。他忍不住蜷缩身子,小心翼翼地靠童锦兮更近一点,泪水总忍不住跑出来。
“怎的哭了?”
凤洛慕一惊,猛地抬头望着声音传来的上方。房间内很黑,但那双灰黑色的眼眸映着月光亮闪闪地盯着他。
“主人对不起,洛慕错了,扰了主人睡觉,洛慕罪该万死!”
眼看他的势头要下床跪在地上领罚,童锦兮一把抓住他的手腕将其牢牢禁锢在怀里,不叫他动弹。
她不明白这人突然情绪怎的就激动了,只好将人放在怀里,顺着背脊轻轻抚摸。
她悄悄施了一个宁神的术法,语气是从未有过的温柔:“做噩梦了?”
凤洛慕逐渐平定下心神,小狗似的,用鼻音委屈地“嗯”了一声。
童锦兮轻笑,温柔不减:“梦什么了,吓成这样。”
凤洛慕鼻子抽了两声,道:“洛慕梦见,童府落败,主人不要洛慕,把洛慕卖了。洛慕偷跑回来,主人却很厌烦再看到洛慕似的,甚至杀了洛慕。”
童锦兮闻言,身体不可查觉地一震,而凤洛慕没有察觉,继续小声道:“主人,这会不会是预知梦?”
童锦兮定了定神情,没事似的笑他:“就连仙长都没这个能力,你一个凡人哪儿做得了预知梦。别多想了,来,吃颗灵药就睡了,这只是个梦而已。”
童锦兮不知何时已经从储物戒里拿出一枚灵药摊在手上,只是一个动作,只是一句语言,凤洛慕问也不问灵药的用途,就顺从地伸出湿润的舌头将灵药裹进嘴里。
童锦兮耐着等着枕边人呼吸渐缓,确认他入了梦,这才缓缓起身,出了寝殿。临走前怕动静又把这好不容易哄睡着的人闹醒,她还特意下了一个隔音术。
关上门的那一刻,童锦兮的神色瞬间冷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