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黄色的晨曦在偌大的落地窗投下融化的光晕,蓝色波斯菊插在花瓶里婉转盛开。小天狼星在这样安静祥和的氛围中醒来了,映入眼帘的就是他自己缠满绷带的黑色爪子。
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香气和魔药味,他的伤口已经得到了妥善的处理。小天狼星抬头,发现这是在萨伦斯庄园的书房。他还躺在那张软绵绵的垫子上,两个一高一矮的人影在不远处的书架后面小声交谈。
与其说是交谈,不如说是平淡版的争吵更合适一点。
“...小姐,你今天不该就那样跑出去,梅林啊,你连今天的抗光照魔药都没来得及喝..”一个低沉磁性的男声。
“普宁那,只是一点小小的光照而已,况且我戴了斗篷……”是墨提斯的声音,她听起来有些委屈。
“一点光照?小姐,恕我直言,你并不是花园里种的科罗拉多草,并不能在光照下长得很好!”男人有些激动地说,“一点阳光就足以让你这孱弱的身体过敏!”
“……”墨提斯被他的话刺了一下,不说话了。她用手指纠缠了下自己雪白的长发,一瞬间无比痛恨自己为什么是“月亮的孩子”,为什么自己没有黑色素。
她再开口时声音几不可查地颤抖,“…所以我就要一辈子靠喝魔药生活吗?普宁那,我并不想成为一个易碎的药罐子。我也想见见太阳。…”
普宁那是萨伦斯家聘请的家庭医生,一直看着她长大,从呱呱坠地的婴儿成长为婷婷玉立的少女,几乎算得上她半个父母。
“……不,不会的,”精通治疗术的家庭医生看着她微微泛红的眼眶,连说出实话的勇气都没有。他尽力地想要给她一点希望,“说不定、说不定...西弗勒斯·斯内普会有办法,他是最好的魔药大师了,一定有办法研制出更好的抗光照药剂。我回去就写信给他。”
“……我知道了。”
墨提斯接过家庭医生递来的药剂,仰头一口喝下。腥涩的苦味在口腔里蔓延,她面不改色地咽了下去,精致的眉眼低垂,让人看不清眼底晦涩的神色。
她对自己的白化病并不抱有希望。
男人亲眼看着她喝下去,明显地松了口气,“那我就告退了,小姐。”
男人拎着医疗包,匆匆离开书房。
墨提斯揉了揉眉心,转过身来,意外地对上一双黑溜溜的圆眼睛,野葡萄般晶莹剔透地看着她。
是那只她捡来的黑狗。
“你醒了。”她笑了笑,眼底是还未完全褪去的脆弱神色。这位特殊的“白发的”萨伦斯自来熟地坐在他身边,身上若有若无的矢车菊香气从狗敏感的鼻腔冒进来。
小天狼星平静地、甚至有些怜爱地看着这个孩子。
她的肌肤白的近乎透明,粉色的眼瞳像琉璃一样漂亮。萨伦斯背着光,背后是铺天盖地的朝阳,她的面容在其中显得朦胧而不真实。
她抱着膝,垂下眼睛,小半张脸埋在手臂里。
几天的观察下来,小天狼星早就发现这座老宅里只有她一个人。墙上的古老画像偶尔会叽叽喳喳地陪她说话,但绝大多数时间,只有这孩子独自在书房度过一整天。
——墨提斯·萨伦斯,孤独得就像是一道无人注意的影子。
黑狗抬起头,用湿漉漉的鼻尖轻轻蹭了蹭她垂下来的手指。墨提斯一愣,又惊讶又欣喜地转过头看他,“……谢谢你!你真是一只好狗狗。”
她伸出手揉了揉他的发顶,手指轻柔地梳开那些成结的毛发,并不嫌弃他浑身泥土,眼神快乐得就像是看自己最好的朋友,终于显露出几分孩子般的稚气。
...也许她真的太孤独了。
小天狼星想。不如就在萨伦斯庄园呆到暑假结束吧——等假期一结束,他就跟随萨伦斯混入霍格沃茨。
……
在萨伦斯庄园度过的一个月简单又愉快。萨伦斯家的伙食很好,小天狼星发誓,他绝对被一盘盘牛肉粒和鸡胸肉喂胖了至少十斤。
墨提斯·萨伦斯并不如何粘人——或许应该改成粘狗?——每天缠着他玩一会儿就会自觉地回书房看书,她简直是小天狼星见过的最勤奋也最有天赋的小女巫。
墨提斯最爱呆的地方是花园。
这地方长满了各种各样的花草,不算多名贵,但长得葳蕤繁盛。她坐在绿藤秋千上安静读书的样子像一幅油画,蝴蝶停留在她的发梢都不察觉。
墨提斯为他取名叫“斯塔”,是星星的意思。她似乎特别喜欢星星,总是在观星台一呆就是半个晚上。还真是巧,如果她知道自己收养的狗就是凶名鼎鼎的“小天狼星”的话,不知道会露出什么样的表情。
阿兹卡班的逃犯自嘲地想着。
“斯塔,明天我就要返校了。”白发粉眸的女孩子温柔地摸摸他的头。
黑狗汪呜两声作为回应:返校?正好,他也要去霍格沃茨看看他的教子。
是时候分道扬镳了。
毕竟霍格沃茨允许饲养的宠物名单里并没有“像熊一样大的狗”,甚至连吉娃娃这种小型犬都不被允许。
“你愿意跟我一起去学校吗?”墨提斯语气轻快地说。
小天狼星诧异地看着她。这孩子应该知道,霍格沃茨不允许养狗。
“我最近学会了一个小小的变形法术——”墨提斯挥挥魔杖,灰黑色杖尖在他额头上轻轻点了点。
魔力翻涌。黑狗卷曲的毛发开始变短,长长的吻回缩,眼睑变圆变大……小天狼星意识到自己缩水了不少,低头看看自己的爪子,是小小的、会弹出爪甲的一个。
——他被变成了一只长尾巴黑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