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弯后看到眼前的景象，再次屏住了呼吸。
“出什么事了？！”
地面上洒满了血迹，97一只手扶在墙壁上，另一只手拎着匕首，上面正在滴落血珠。他的身上到处都是血，有些已经干涸，有些新鲜的还在从上往下流，让人一下就定位到伤口的位置——正是眼睛附近的烙印。
世言瞳孔紧缩，不敢相信他都干了什么，“你把烙印……划了？！”
“还差一点就结束了，我本来不想惊扰到您的。”97歉意地笑了笑。
原本的烙印被他割得面目全非，现在哪怕走在大街上再也不会被人认成是奴隶。
世言劈手夺过匕首，大吼道：“谁让你自己干这个的！”
97被这音量吼得一愣。
“我本来打算全面测量过你的宝石体以后，给你设计一套切割方案的……！你自己乱动刀，切多了怎么办？！而且变成人体来切割多疼啊，变成宝石让别人操刀不是轻松许多吗？”
97呆道：“我只是想如果我们真的能回到主城，烙印会带来许多麻烦……所以想在回城之前就把它解决掉。”
“这是外行人可以随便做的事吗？这可是你自己的身体，你都不当回事的吗？”
“我……”
看着地面上滴落的血迹，世言恨不得抽熟睡的自己几个耳光，颤声道：“宝石的体积会影响磁场的上限，哪怕你多削了一点，都会……”
“对不起。”
道歉的时候97有些怔忪，他竟然在为了自己割下来的一点石墨粉末道歉。哪怕被人磕掉一个角，甚至扔火炉里当柴烧了都不会有人心疼的东西，在她这里竟然要闹到这样的地步。
从未有人如此珍视过他，哪怕是离开矿山前做苦工的那些日子各种伤损都是难免的，也从来没有人在乎过，因为他们生来就低贱。
从未有人……
97在世言的要求下变回本体，原本刻着血42的字迹已经完全被模糊了，取而代之的是细碎而凌乱的刮痕。哪怕本体没有神经，也就没有了触觉和痛觉，他也依然能感到触碰在自己身上的手指难以抑制的颤抖。
再变回人类模样时，血迹变成了石墨脏迹，伤口也愈合成了伤疤。一转眼就完成了愈合、结痂、留疤的过程，这就是宝石没有代谢也不会老去的特质，所以他才敢对自己下狠手，不过是痛一下，变回本体就什么都感觉不到了，更不用担心感染等并发症。
世言一言不发地用匕首小心刮下他身上的石墨脏迹，把刮下来的粉末装进了匕首的皮套中，又扑到地上去寻那些变成粉的石墨灰。
97心惊胆战地跟着跪到地上：“主人，这是做什么？”
“我要把它们全都捡出来带走。”
“……什么？”
世言固执地说：“我要带走。”
带走什么？他刮下来的粉末？
开玩笑的吧，这些粉末和尘埃、泥土有什么分别？
97张了张口，不知道怎么劝，甚至连说出这件事都觉得荒谬，更遑论从哪里开始劝起。
趴在地上用手电筒一点一点沾起石墨粉末的世言想的则是：这些可都是零魂的本体！就算未来也没有让宝石损伤再生的技术，也不能“曝尸野外”……哪怕装进袋子里随身佩戴也行，睡觉的时候还能闻一闻！
要把石墨粉末一粒粒捡起来不现实，她拢了拢地面的灰和砂，一点点捻进刀套里，准备等哪天有充足的时间和器具再尝试分离。
97一言难尽地看着她做完这一切，神情都有些恍惚了，一副分不清自己在梦中还是现实的模样，看起来有些迟钝。
他确实是石墨吧，不是什么金子……不对，哪怕是金刚石粉，也没人这样当宝捡的。
……他的这一任主人，到底是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