梨月连忙伸手捞回来。
“这个给三小姐打发时间。”
三人腿长走得快,魏长青手中灯笼摇摇晃晃,没几下就绕过巷子看不见了。
婉碧忙扶着她回去,施梨月打开盒子一看,是一副羊拐子。
婉碧咦了一声凑过来:“严公子怎么送了一堆骨头过来?”
施梨月将盒里的羊拐子倒在炕桌上,抓起一个丢上空,又抓起一个桌上的去接上一个羊拐子。
“北方,或者西北哄小姑娘的玩具。”
婉玉闻言便偷笑,“小姐看着挺喜欢,应该是哄好了。”
施梨月不停抛着玩,“这东西对北方的小姑娘来说,也是一笔珍贵的宝藏。”
因为刚吃过饭,婉玉也不催她洗漱,三人围在一起抓羊拐子玩。
等玩够了,施梨月才拿出施康宁写的文章,连盒子递给婉碧:
“你明儿带一份年礼,去趟宋夫子家,将这文章一齐给她夫人,就说是我亲弟弟对云山书院慕名已久,看与宋夫子有没有缘分。”
婉碧接过,“是,小姐。”
施海晏在床上趴了一天,等着王婆子带回好消息,她却总是一问三不知。
直到要熄灯了,王婆子才透出点口信:
“大奶奶叫我告诉大少爷,她知道你舍不得这些丫鬟,但为了和章家的婚事不出岔子,这些丫鬟现在决计是不能留在府里了。”
施海晏心道果然如此,一阵悲痛在胸腹间窜动,差点落下泪来。
“原,原是如此,有劳妈妈了。”
王婆子蜡黄的脸照在灯下,更是严肃:
“大少爷别急,大奶奶还说了,她知道你舍不得,但眼下只是权宜之策,这些丫鬟只是打发到了郊外的庄子上,等日后有机会,再将她们调回来。”
施海晏听闻狂喜,原以为真要此生不复相见,没想到峰回路转,林氏不愧是自己亲娘,真的懂他。
王婆子看他喜形于色,瞬息之间脸色变来变去,也不管他:
“大少爷明白大奶奶一片苦心便好,老奴告退了。”
等出了房,她才无声无息笑了下,果然知子莫若母,大少爷也不动动脑子。
去了庄子上,干得尽是粗活累活,丫鬟们的好颜色能留得几分?就是日后大少爷想起来了,怕是也没了心思。
再说,调出去了,想怎么磋磨,还不是林氏一句话的事。
边想着,她边踩着雪走远了。
*
没过几天,宋府回礼,并带了封信。
施梨月展开一看,宋夫子表示这文章还可以,想要亲自见一下施康宁,若是合适,他年后便可去书院上学。
施梨月便差院里的洛云将施康宁唤了来。
施康宁一进门便直奔施梨月桌上的点心,他毕竟年纪小些,听到这消息当即笑开,忙扑过来给她倒水捏肩:
“姐,我的好姐姐,你怎么这么厉害!”
施梨月斜他一眼:“厉害的还在后头呢,我将礼备好了,你将这信拿回去琢磨琢磨,明儿便带着东西去宋夫子府上吧。”
施康宁点头:“要告诉爹娘一声吗?”
她抿了口茶:“别着急,这事儿跟谁都别提,明儿你只当出门去玩一趟。毕竟还没定下呢,被人知道了反倒说你张狂。”
施康宁满脸敬佩地望着她,听她这么说连忙点头:“我都听你的。”
想了想她又叮嘱道:“宋夫子喜欢务实之人,他问起什么你便照实说,不要耍滑头,也不用害怕他不喜。”
施康宁点头的空隙还给自己塞了一小块点心:“嗯嗯,我晓得了。”
施梨月对他这样子也算满意,状若无意提起:“我几日不曾去看过大堂哥,不知他伤势如何了。”
施康宁端起茶杯给自己顺顺,“说来也是奇怪,大夫来看了几次,都说应该好得很快,可他躺在床上就是不见好,喝的敷的,各种药都换好几回了,也不见效。”
施梨月淡淡道:“是么,那你还是少去大堂哥屋里,免得带了冷风进去,碍着大堂哥康复了。”
施康宁毫不在意:“我原本也就不爱去,他不待见我,我也不待见他,都是我院里小子们聊天被我听见了,爷爷和二伯还去看过大堂哥一回呢。”
他想了想补充道:“今儿大伯母还将来给堂哥看病的大夫臭骂一顿,气得那大夫脸都青了。”
施梨月轻笑一声,老侯爷估计是对自己的手劲产生了怀疑,明明打得不重,怎么他的乖孙还不见好,忍不住看去了。
婉玉这药效果确实不错,施海晏往床上一躺,都没人顾得上找她麻烦,真是清静。
还有大伯母,这到底是有多想不开,骂来看病的大夫,人家不趁机整治你才怪了。
果然大夫今日换了药方,给下了些黄连苦参干姜,施海晏喝进嘴里,只觉得又苦又酸又辣。
他嘴一张差点吐出来,又在王婆子的注视下硬忍住了。
她干瘪的脸上扯出一个笑:“这便对了,好好喝药才能好得快些。”
施海晏打个哆嗦,接过她手里的水漱口。自打王婆子来了,他再没喝过一口茶。
其实这几天他为了逃避被王婆子擦身,已经非常配合大夫了,奈何就是不见好。
这几日被她盯着,他是吃不好睡不好,眼瞅着瘦了一圈。
更难受的是,林氏被禁足不能来看他,若是往日,林氏来了他撒撒娇,就算没有丫鬟,也能换来几个小厮。
可惜林氏偏偏来不了,留他在王婆子手里受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