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夫。”
林氏拿着帕子给她抹抹眼泪:“好孩子,你先回去,大夫一会儿就请来了。”
说着,叫身边婆子去府外请人。
郭潇连忙谢过,这才回抱鹤院去了。
院里灯火通明,尤其郭洪的房里,点满了油灯。
丫鬟已经替他换了衣服,又灌了一碗浓姜汤下去。
郭湘忍不住埋怨他:“哥,你好端端的跑花园里去作甚,好在侯府周到,有婆子看着,要不岂不是要酿成大祸?”
郭洪醉得愈发人事不省,嘴里嘟囔着不知在说些什么。
见他俩这样子,郭潇也没敢说他是溜出去找施梨月,怕郭湘怪到自己头上。
不到一刻钟,婆子带着个背着药箱的大夫进来了。
郭潇姐妹也没心思躲,稍微侧身避了避,忙叫大夫诊脉。
这大夫捏着自己的山羊胡,细细诊过后开了张方子:
“也无大碍,只是酒气正发时,跌进了冷水里,这副药先喝上,等他自然酒醒就行了。”
又去瞧郭夫人,搭着张帕子诊了脉,大夫又写了张方子:
“急火攻心,日后别再大喜大悲地刺激她,这副药抓上三剂,喝完就好了。”
郭湘还不放心,不叫大夫走,拉着他问东问西。
这大夫着急回家过年,只好道:
“这位小姐,既然你实在不放心,老夫便替他施几针,好叫他醒快一些如何?”
两人自然应了,起身去屏风后等大夫给郭洪施针。又是一刻钟,大夫背着箱子出来:“明儿一早就好了,叫人看着他,免得他想吐溺住自己。”
郭潇身旁的丫鬟取了荷包出来付诊费,将老大夫送出去。
郭潇叫她沏壶浓茶来,也好提神醒醒酒,守着两人醒来。
郭湘坐在床头,她头发乱了,衣襟上也沾上水渍与尘土,脸色暗淡不少,与方才栖子院中意气风发的样子截然不同。
看着郭洪说着胡话躺在床上,又忍不住哭起来。
纵然旁人觉得郭洪有千般万般坏,可毕竟是她哥,血浓于水的骨肉亲情,不说平日里郭洪对她俩多有娇惯,想要什么就没有不依的。
更别提眼下郭家全靠郭洪撑着,提离了郭洪她二人就要落入无人依靠的境地。
郭潇先去看了她娘,郭夫人白着脸躺在床上,气息倒还平稳,估计明天灌了药就能好全了。
看着她娘的样子,郭潇心里生出些埋怨,每次都是这样,家里不管有什么大小事,他娘只要一见,立马丢下烂摊子晕过去,舒舒服服往床上一趟,
等着她们将事情收拾妥当了,她再起来抹抹眼泪,便完事了。
郭潇又开始涌上点后悔,这次上京城来要打点的关系早就打点好了,要谈的事也谈完了。
若不是他们贪心不足,想要郭洪搭上施梨月,坐上侯府这艘大船,她们早就回家去了,哪里会有这躺风波。
虽说在当地他哥早就烂了名声,但总有求彩的愿意将女儿嫁进来。
小门小户的嫂子纵有多少不好,有一点也是好的,那就是管不住他们,日后也不会妨碍事。
要是早早回去了,想来这会一家子正坐在一起喝酒守岁,哪会两个房里各躺着一个。
又想着因为郭洪名声不好,她与同胞妹妹郭湘也是婚事坎坷,不搭上侯府,怕是要远远低嫁了,再难有如今的好日子。
想到这,她看着眼前的红色百子缎面被,没忍住眼泪顺着眼眶淌了出来,越哭越忍不住,哭得直打嗝,半天才被丫鬟劝住。
一直等到湖边人都散了,婉碧才从假山后出来回去佛堂。
施梨月小炉子上给她留了热乎的银耳炖雪梨,知道她爱吃甜的,糖多放了些。
婉玉将汤给她倒进大碗里,她拿着勺子边吹边喝。
“出去这么久,又在湖边,你先喝点暖暖身子。”
施梨月见她面露喜色,便知道事情成了,也不着急问,反倒关心起她。
这汤熬得时间久,银耳已经烂在汤里,汤也变得粘稠,喝在嘴里,甚至感觉有点粘嘴唇。
梨也炖得软烂,略带一点酸味,令汤滋味更加丰富。上面为了颜色好看,还撒了些枸杞。
银耳白,雪梨黄,枸杞红,又好看又好喝。
婉碧见她不急,干脆专心喝汤。
直到她端起碗将碗底刮干净,扯出帕子擦了嘴,才笑道:
“我将那郭洪丢在栏杆上,他一动弹就自己掉下去了,免得有人听见声音跑出来看见我。”
施梨月冲她点点头,示意她继续。
“他落水前婉玉的药已经起效了,跌进水里被人捞起来,又按得他吐水,直到抬回抱鹤院,他全程一点意识都没有,旁人都说他是醉迷了。”
婉玉也点头:“等他明儿醒来,今晚的事一点都不会记得,佛堂他更是来都没来过。”
施梨月颔首,脸上冷意消了些:“这种东西,早些死了早些干净。”
说完她又双手合十,道了声阿弥陀佛:“菩萨面前说这个真是罪过,还望菩萨能早日点化他,助他早登极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