副官掏出怀表,“十一点半。”
萨卡斯基解下被鲜血沾染的披风,“接下来你们处理,天亮前解决完去下个岛等我。”
“可是大人,监狱已经满了,今早送过去的还尚未收监。”
“难道杀些穷凶极恶之徒还要我来执刀!”
萨卡斯基不悦皱眉,杀戮之气尚未消除,淡淡一瞥,震得在场海军后背发寒。
抓来的海贼一般都是视罪行定论,或关几月几年或终身□□,执行处决的往往是些罪大恶极之人,就算是他们也要汇报上级得到批文才可。
副官觑了眼长官神色,算他们倒霉。
“属下明白了。”
男人不语,冷冷收回视线,月步踏空,几次腾移便消失在夜空。
回到军营住宅时已接近凌晨两点,漆黑的房屋中唯一处留了暖色灯光。
女人侧卧在床上,床头台灯照出她白净容颜。她睡的不太安稳,眉毛蜷着,像梦到了什么不舒心的事。
他不在时,她睡觉便不爱关灯。或是害怕孤独,或是等待他回来。
大掌带着些许湿意触碰上柔嫩脸颊,男人缓缓上床,只瞧着她的样子,一身杀气消弭殆尽。
轻轻靠近她,“很快了,我们很快就结婚。”
他从不低估海贼的狠毒与报复心,也决不会让她再次受伤,等将周边十三座岛屿纳入管辖范围,很长一段时间内她会是安全的。
大掌抚上时,交叠脸旁的小手自然扣进他指间,眼睫动了动,隐隐要睁开。
“啪嗒”台灯熄灭,萨卡斯基抬手搂人入坏,“我回来了,睡吧。”
身躯寻着贴上,轻微哼唧一声,枕着那熟悉心跳声再次睡下。
只睡了三个多小时,海平面将将有丝亮光时,她便骤然惊醒,喘息不匀,圆睁的瞳孔透出惊惧。
萨卡斯基正借着微光在镜前整理衣衫,听到床上声响,转身,大步走去。
“怎么?吵醒你了?”
女人挣扎着爬起身,迷茫中辨认出来人,眼泪顿时控制不住溢出眼眶。哇呜一声扑向他,紧紧搂住萨卡斯基脖颈。
呜呜咽咽的哭泣声从他胸口清晰传入耳中,泪水很快湿透衬衣。
抱紧颤抖的人,不停用手抚拍她肩背,安慰道:“怎么了?做噩梦了吗?我在这呢,我很好,没事没事……”
哭泣渐渐停止,抽噎声却断断续续。她从他胸口抬起脸,红肿着眼看向他,视线描摹过刚毅利落的五官,伸出手,贴上他脸。
“萨卡斯基。”
念出他名字,又是大滴的泪滑落。
“嗯,是我。”他替她擦干泪水,“做噩梦了?”
女人呆呆看着他,点了点头,再次紧紧抱住。
萨卡斯基换个姿势坐上床,让她抱的更舒服。
他不善言语,她也不爱说话,两个人就静静拥抱着,任日光缓缓移照进窗扇。
房门被轻轻叩了两声,门外海兵压低了声音,“少校,克拉蒂亚岛有消息。”
萨卡斯基看了眼钟表,现在已经比约定时间迟了半小时。他再赶过去也是来不及。
目光落向怀中人,湿润的眼神中满是不舍。她的创伤还没好全,他不该这么着急,他们以后都不会分开了,他们会有大把时间的。
“通知他们,先撤退。”
第一次听见长官发布这样的命令,海兵愣了愣,“收到。”
才走了没几步,身后房门推开,传来长官声音。
“等等。”
回头,他们眼中刚正不阿的长官正露出一种不应该属于他脸上的局促,被人推出房门。推他的人未看清全貌,只隐隐约约露出一双白嫩的腕子。
“好,我就去。”
萨卡斯基不明白刚刚还舍不得他的人为什么现在又推着他离开,但还是顺着她的力走出门外。
转身,拉住她手,“不要害怕,这里很安全。我会…早些回来。”
女人望着他缓慢而用力地点头,然后咧开嘴角,笑得灿烂而悲伤。
萨卡斯基皱起眉头,她早上醒来似乎不对劲。还是被梦魇着了?
“你……”
话还没开口,女人推了他一把,将人彻底推出门外。
她笑着朝他摆手。
明明还是那样开朗,哪来的悲伤,或是他看花了吧。
“再见,我会早些回来的。”
回过身,他又很快进入工作状态,“撤回通知,让他们先驻守三十海里外等我汇合,离岛的路口航线提前把控拦截……”
海兵暗暗佩服长官的变脸速度,手头上却是飞快地记下了几条命令。
身后,女人目送着他消失在转角,咬紧唇不让扬着的唇角落下,眼泪却像流不完似的夺眶而出。
“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