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金芝用这五十两银子到城中药铺抓了些药,路过一家书铺,又进去挑了一摞书。
书铺小贩见她选的尽是些四书五经,还以为她是替家中科考的兄长出来采买,也没觉得不妥,乐呵呵找来一块粗布,替方金芝将书牢牢包好。
方金芝提着大包小包,雇了辆牛车离开县城,回到地处乡郊的方家小院。
邵氏正愁眉苦脸的坐在屋中,听到院门“吱呀”一声响,她连忙扔下手里的绣活,急匆匆跑了出去。
“金芝啊,太阳都快落山了,你这是跑到哪里去了啊!”
见女儿安然无恙的归来,邵氏悬了一天的心终于放回肚子里,长长舒出一口气。
方金芝晃了晃胳膊上挂着的布袋,咧嘴一笑,说道:“娘,您看!我给爹爹买了药回来,在城里布庄给您带了两匹布,还有在村口酒肆切的二斤牛肉呢!”
邵氏听她说完,不由微微一愣神。
自己那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小女儿,竟然提着这么重的东西,在县城晃悠了一天才回来?
邵氏怎么想都觉得不对劲。
总觉得昨日小女儿醒来之后,就像是变了个人似的。
她伸手想接过方金芝手里的东西,却被方金芝闪了一下。
“不重,娘,我自己能提。”
邵氏只能收回手,转而从怀里拿出一方帕子,替女儿拭掉额前的汗珠。
母女俩依偎着走进屋,见方腊已经下床,坐在一把圈椅里,环顾一圈,却不见哥哥方天定的影子。
“我哥呢?”方金芝问。
邵氏示意女儿先坐,递来一杯清茶,缓声道:“你哥哥去香积寺请大师来做法事,天一亮就离家了。”
“香积寺距离咱家不远,我去了一趟县城都回来了,哥哥怎的还迟迟不归?”
方金芝直觉不对劲。
香积寺距离方家可比县城要近多了,更何况,方天定还是往返都雇牛车代步。
“许是今日庙里人多吧。”
邵氏轻叹一口气,“如今这个世道,老百姓日子都过得苦,被官府欺压无处伸冤,只能去求神佛保佑,香积寺的香火是越来越旺,香客也是越来越多。”
她注意到方金芝微蹙的眉头,知道女儿是在担心儿子,又因为他们兄妹情深,心里生出一丝宽慰,“金芝啊,你不用担心定哥儿,他虽然不是什么武艺高强的好汉,可好歹从小也跟你爹学过些拳脚,对付一般的小毛贼绰绰有余。”
“今日出门,他还带了不少银两,有银子傍身,想必不会有什么麻烦。”
“娘啊,我担心的正是这个!”
方金芝蹭一下从椅子上站起身,“哥哥武艺平平,身上又有重金,遇上强盗丢了银子事小,就怕碰到那些亡命之徒,拿了银子还要夺命的,那就......”
按照书中所写,大宋朝如今已是摇摇欲坠。
以梁山为代表的北方地区强盗猖獗,而深受造作局应奉局迫害的苏杭两地,强盗只会更多不会更少。
《水浒传》中描写的方天定,是镇守杭州宁海军的南国太子,是统帅九万士兵,兵多将猛的南安王。
可那已经是经历过万千磨难,浴火重生后的方天定了。
现在的他,还不过是个十七岁的清秀少年,漆园园主的儿子,无权无势。加上学识和武艺都甚是平庸,最大的志向就是有朝一日能中举做个小官,好让方家不再被官府压迫。
这样的方天定,要是真的和绿林草寇碰上,可以说是毫无胜算。
“娘,我得去看看。”方金芝肃然道。
邵氏一听就急了起来,颤抖着声音问:“定哥儿...定哥儿真的会出事儿?”
方腊也想到了这个可能,他眉眼一沉,抖了抖下巴上蓄着的短须,开口说道:“如果定哥儿真的遇到歹人,就算金芝你去了也无济于事。”
他双臂撑着圈椅,艰难的想要站起来,“还是我亲自去看看。”
“当家的,你的腿还没好全,怎么能乱动呢?”邵氏脸一白,连忙上前扶住丈夫。
方金芝为难的蜷了蜷手指,思考片刻,安抚父亲道:“这样吧,我先去漆园把帮工们叫上,让他们和我一起去。”
漆园的那些帮工,个个都是在生死关头被方腊救济收留的,有些还拖家带口,全家人都倚仗着方腊才能生活,对方家可以说是忠心耿耿。
此前官府频频来漆园抢掠,还欺压方家,要不是方腊拦着,这些帮工恐怕早就和官府的人干起来了。
毫不夸张的说,就是让他们为方腊去死,他们也绝不会有二话。
有他们跟着,方腊还是大可以放心的。
“嗯。”
方腊点点头,表情却丝毫没有放松,“有他们跟着,我就放心了,但是金芝啊,你一定要早去早回。如果找不到定哥儿,就别在外面逗留了,如今世道不太平,你一个未出嫁的小女子,还是少出去露面的好。”
这话,方金芝完全不知该如何作答。
毕竟在她看来,像方天定那样模样俊俏的小郎君才应该少出去露面,否则万一被哪个女子看中,说不定要被强抢到府里去。
她含糊的应了一声,便向爹娘告辞,走到自家漆园门口,扯着嗓子呼喊了几句。
结果是一呼百应。
四散在院子里的帮工们一听到方金芝的喊声,就立刻放下手里的活儿,呼朋喝友的走了出来,每个人手里都握着锄头或镰刀,整整齐齐站成两排。
仿佛顷刻间组成了一只小型卫队。
方金芝被他们展示出来的高素质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