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得越来越好看,性子也比过去坚韧多了。”邵氏笑道。
这些日子以来,她能感知到女儿的巨大变化,这用常理解释不通,邵氏便对儿子此前所提“重病之后性情大变”的说法深信不疑。
平心而论,对于女儿这样的改变,她是十分欣喜的。
身居乱世,即便是女儿家,也要性子刚强一点才好。
她自己就是太软弱了,出身普通农家,只会缝衣做饭,漆园的事她一点帮不上忙,全指望丈夫方腊当家。
邵氏自知运气不错,嫁了个对她很好的丈夫,所以日子倒也过得安逸。
可女儿日后却不一定有她这么幸运。
金芝今年已经及笄,到了该谈婚论嫁的时候了。万一以后在夫家遇上不讲理的亲戚,她现在这样的性格,起码不会平白受屈辱。
“娘,您盯着我看什么呢?”方金芝剥了一粒花生扔进嘴里,嘟囔着问道。
邵氏抬手替她理了理发丝,“娘啊,看我家金芝好看,以后也不知道是哪家人有福气把你娶回去!”
方金芝微微愣了下,“嘎嘣”把花生咬碎,淡声说道:“我不嫁人。”
嫁人?
她才不嫁!
要让她像宋朝这些女子一样侍奉男人,方金芝宁愿给自己熬一碗最烈的毒药,当作醇酒一口干了。
不过嘛,待到日后功成身退,若是遇上俊俏的小公子,她倒是不介意收用几个。
就算只是放在身边赏心悦目,那也是美事一桩啊!
她脑子里这些“惊天骇地”的想法,邵氏自然不可能猜到。
邵氏还以为是小女儿恋家,又羞于讨论婚嫁之事,所以在耍泼撒娇。
哪儿有姑娘到了年纪不嫁人的道理呢?
“行行行,你说不嫁就不嫁,永远待在娘的身边,做娘最乖的小女儿。”
邵氏疼爱的摸了摸女儿的发顶,然后就听到院门外,一个熟悉的话音传了进来。
“方家娘子!”
她闻声转头,见是邻居李大娘站在院门口,胳膊上擓着一篮鸡蛋。虽然被太阳晒得睁不开眼睛,李大娘还是努力歪头朝院里张望。
“李大娘?”
邵氏从小杌子上站起来,热情道:“天儿这么热,您快别在日头底下站着了,进来坐吧,我给您倒杯茶解解暑!”
这话正说到李大娘心坎上。
她推开虚掩着的院门,轻车熟路走了进去,看到方金芝的时候眼睛一亮,“呦,金芝姑娘也在啊!”
方金芝也站了起来,笑着领李大娘进屋。
她是识得这个邻居大娘的。
李大娘就住在她家隔壁,男人十几年前就死了,只留下她和一个儿子。好在李大娘身体壮力气大,靠着种地和砍柴买柴,还有方家的接济,含辛茹苦将儿子养大,现在送到县城里一家药铺做了学徒,数月才能回堰村看望一次。
李大娘和她儿子将方家视为恩人,隔三差五来串门,每次都会带些柴火或者自己家院子里种出来的果蔬。
“大娘今日怎么大中午过来?”方金芝问。
李大娘笑着回答:“我儿不久前来信,说药铺掌柜给了几天假,他今日回来,在村里住几日再走。我一大早就在屋里等,激动得实在坐不住,这才想着来找你娘叙叙话,不会打扰到你们吧?”
方金芝摇头,“当然不会。”
邵氏提着茶壶走进来,“真的,李齐要回来了?”
她给李大娘倒了杯茶,然后拉了把椅子坐下,“我记得他两月前才回来过一次,怎的这么快又有假?”
李大娘叹了口气,“唉,我儿信上说,近来药铺经营不善,掌柜的便想出来一个法子,用卖不出去的药材搓成药丸,要带着他们几个伙计离开青溪县到汴京去,沿路叫卖挣些银钱,等把药丸全都卖掉再回来。”
“这一走,没个半年一年回不来,这才给他们都放了几天假,许他们回家探亲。”
“原来如此。”
邵氏见李大娘说起这些,脸上渐渐染了愁容,便宽慰她道:“李齐长大了,出去见见世面没什么不好。再说他们一行好几个人,路上互相照应,定然不会有什么事的。”
李大娘有些牵强的笑了下,说道:“到时候去了汴京,叫他给你们夫妻,还有定哥儿捎些礼物,金芝就不必提了,那小子自是忘不了!”
一旁安静坐着的方金芝听出这话里藏着的意思,支着下巴细细思索一番,果真想起一些有关李齐的记忆。
对于过去的方金芝而言,李齐是个十分亲切的邻家哥哥。
虽然身边也有个疼爱她的亲哥哥,可方天定毕竟只大方金芝两岁。儿时,他自己还是个孩子,能为妹妹做的事情有限。
于是,每当年幼的小金芝想摘树上的果子,想被扛在肩膀上“骑大马”,想去溪边捉鱼,想爬上小山坡看星星,爹爹又不得空时,这些担子就全都落在李齐,这个大她七岁的邻居哥哥身上了。
幼时方金芝很依赖,也很喜欢李齐。
只可惜相处没几年,李齐便离家去了县城,自那时起两人就很少再能见面,关系也渐渐疏远了。
邵氏瞥一眼女儿的脸色,温声笑道:“李齐从小就把我家金芝当成亲妹妹一般看待,都快比定哥儿还疼这个妹妹了。”
李大娘尴尬的转了转眼珠子,也意识到到自己刚才说的话不太妥当。
小时候倒没所谓,可现在金芝已经是待字闺中的大姑娘了,再说这些,难保不会影响她的名声。
她面上一僵,急忙找补道:“就是,就是!我儿可是最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