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时,起了风。夏风吹过湖面,荷枝摇曳着,送入缕缕荷香。吃素斋的小轩临水,靠近那方荷塘。
素斋五块钱一位,交了钱,僧人会帮你准备好装了几碟素菜的木制托盘。
林思晗从管素斋的僧人手中接过托盘,道了谢,便和许笙笙端着托盘走到了吃饭的小轩中,随意地找了一个靠窗的位置,坐下。
许笙笙放下托盘,推开小轩的雕花木窗,探头看了一眼淡墨的天,有些担忧:“会不会下雨啊?感觉会下雨。”
周然和沈亦白也端着托盘坐了下来。周然取了筷子,拨了下托盘中的手撕面筋,不以为意地说:“你们来的时候没带伞?”
许笙笙挑了一筷子炒粉,说:“没带,来的时候查了下天气,说今天没有雨。”
寺院的素斋很简单,崇尚全素,多为豆制品或者三菇六耳。桂圆大枣红豆汤,手撕面筋,特色炒粉,外加一小碗晶莹剔透的小米饭和一小份印着“缘”字的红薯糯米芝麻饼。
林思晗很满意小汤点,准备拿勺子喝桂圆大枣红豆汤的时候,发现自己蠢的没拿勺子。
“勺子。”沈亦白从自己的木质托盘中拿过倒扣着的干净的勺子递给林思晗。
简单的白瓷勺子,捏着勺柄的手,指甲透明,只有指尾微微泛着粉。
林思晗的食指和大拇指在沈亦白的食指和大拇指下面捏过白瓷勺子的长柄,面上攒了一个温温婉婉的笑,“谢谢。”
“你不喝汤吗?感冒喝桂圆大枣红豆汤……”
话还没有说完,就被沈亦白打断,“不喝甜汤。”
周然对天翻了个白眼,咽下嘴里的白米,吐槽着:“没事,不用管他,他不吃甜的。而且他感冒,从来不吃药。”
沈亦白有一个很不好的习惯。感冒的时候,从来不吃药,挂盐水更是不可能的事。感冒的沈亦白嗜睡,会一直拖着,拖到感冒自己好。如果实在严重,他也只会喝老姜熬的不加红糖的汤。
林思晗听完有些惊讶哪有人感冒硬拖着连药都不吃的,含着盛着甜汤的白瓷勺子,视线略过微微不耐烦的沈亦白,选择埋头喝汤。
吃完素斋,许笙笙懒得再动,捧着大和寺的特色免费茶水,坐在窗户口对着满塘的碧绿发呆。
不多时,下了小雨。雨虽小,但落下来的速度很快,又密又快。雾雨朦胧,雨滴打在荷叶上,发出错落有致的声音,雨水在荷叶中心聚集,聚不了多少,微风一吹,荷叶宛如害羞的小姑娘歪了头,雨水珠便借着风力借着重力,纵身跃入荷叶根部有鲤鱼戏水的荷塘。
林思晗掰着手里的干了的白馒头,掰一块下来在手心碾的细细小小的,撒到荷塘里喂鱼,引的窗口那处红彤彤的,全是争着抢食的红鲤鱼。
周然把玩着大和寺免费茶水的白瓷杯子,沈亦白趴在桌子上在睡觉,没人和他搭话,他都快把白瓷杯子看出个花来了。
“小白?”
沈亦白趴着一动没动,没理他。
电话铃声响了,是沈亦白的。
沈亦白看了眼来电显示,起身走到了小轩外,接电话。
周然看着眸底清明没有半点困色的沈亦白,“……草泥马。”
这狗人又装睡不理他。
离的远,只能听见一声含糊的“嗯”。
沈亦白再进来的时候,周然明显的发现沈亦白情绪不对了,表情也比刚才冷了不止一个度。
周然猜到了什么,表情跟着一变,抬手揉了揉耳边的碎发,“要不要我跟你一块去?”
沈亦白拒绝,“不用。”看着手机里进来一条又一条的消息,问:“你们要不要回去?雨可能会越下越大。”
林思晗加快了手里掰白馒头的动作,几下掰完,一股脑全抛进了荷塘里。许笙笙放下杯子,背起放在椅子上的背包,说:“我们还是一块走吧。”
周然没异议。
出了寺门,周然和许笙笙共撑一把伞,剩下的林思晗就被沈亦白捡着了。
林思晗忸怩着,许笙笙推了她一把,开着玩笑:“我们两人撑一把的话,就只能互相抱着下去了。和周然沈亦白搭伙,肯定是我们占的空间大。”
“你哪来的自信?”周然睨了一眼躲在自己伞下,把自己半个身子挤出伞外的许笙笙。
“我也不知道我哪来的自信。”
“靠过来一点,就算我要淋雨,能不能让我少淋点?领导?”
“哎呀,男女授受不亲。”
“……”
神特么男女授受不亲,这个词语是这样用的吗?
林思晗明显在紧张,和沈亦白共撑一把下,伞下静谧的空间内,他身上的气息更加强烈。
“你感冒了。”林思晗低着头,声音也小小的,想遮掩住自己不争气开始发热发烫的脸,“我淋点雨也没事,所以……”
沈亦白偏过头,低低地咳嗽了一声,解释着:“这个感冒不会传染。”
林思晗心下愧疚,自己的话好像让沈亦白误会了,误会了自己是不想被传染感冒,其实她的意思是两个人共撑一把伞,势必有一个人要淋点雨,他感冒了还是不要淋雨,淋雨的事她来做就好啊。
“好吧。”明明没什么错但依旧愧疚的林思晗磨磨蹭蹭,蹭过去了点,同时又小心自己身子不会靠到他的,“这样可以吧?”
“嗯。”沈亦白应了一声。
出了林间,有一辆内敛的黑色跑车停在路口,见到来人,立马摇下了车窗。
驾驶座的人撑了把长柄黑色伞跑下来,替他们拉开了车门,“沈少爷,周少爷,两位小姐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