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熙四十一年七月初一,热河行宫。
一个青衣男子一人一马从远处疾驰而来,惊得守备的禁卫军整队严以待阵。
“我是温宪公主的额驸舜安颜,我要见公主!”
来人停下马,将腰牌摘下扔给上前查问的护军营校尉,校尉接过腰牌仔细查验。
舜安颜急的想要飞进去。
在他的脑海里,有个系统变化出来的炸弹正在倒计时,留给他做任务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给额驸爷请安,公主住在湖上面的如意洲,奴才派人带您过去。”
校尉是见过舜安颜的,故而核对过腰牌后,笑着双手送回来,脸上尽是谄媚。
这位额驸爷可不是一般人物。
他乃是先皇后的亲侄儿,尚的又是自小养在太后身边,最最得宠的温宪公主,身为唯一一个满人额驸,便是寻常皇阿哥也不如他得脸。
只是京城里传闻温宪公主和额驸爷并不亲近,故而公主奉召前来热河行宫陪伴太后也并没有带额驸。
如今这位额驸爷却突然独自一人匆匆而来,也不知为的哪般。
校尉一边在心里自娱自乐的念叨着,一边赶紧招呼了一个侍卫过来在前面给舜安颜带路。
行宫内不能策马,舜安颜翻身下马,拉着那侍卫就往里奔去——
再不快点,温宪公主就要死了!
……
和硕温宪公主,爱新觉罗莫雅里,此时正在独自一人泡着汤泉。
她如今已是双十年华,看起来却依旧如同刚及笄的少女一般,肤白胜雪,娇俏动人。
许是因为早产有些先天不足的缘故,莫雅里不似寻常满蒙女子那般高挑艳丽,她身材娇小,眉眼柔和,翘鼻朱唇,看起来既温柔又可人。
总有人说,温宪公主被太后养的性子过于软弱,这话莫雅里听了只是笑笑不语。
软弱吗?
她自小想要什么就有什么,万事都不用操心,要那么刚强做什么?
只要她皱一皱眉头嘟一嘟嘴,自然有汗阿玛和皇玛嬷替她做主,她又为何偏要自己动手呢?
她生来就是为了享福的,只要自己活得康健快乐,就足够了。
若说莫雅里对自己的人生还有什么不太满意的地方,那就是康熙给她精挑细选的额驸舜安颜。
舜安颜论出身论样貌都是上上之选,才学骑射也不算差,若是他肯装,在人前还是拿得出手的。
但却甚少有人知道,人后的舜安颜是什么样子。
莫雅里承认自己是有些骄傲的。
身为公主,她跟舜安颜既是夫妻,亦是君臣,便是性子再软和,她也决计不会委屈求全,去做舜安颜想要的那种柔顺听话,事事以夫君为先的贤惠妻子。
而舜安颜,也绝对不是一个安分守己的好额驸。
他既娶了她,得了额驸的荣耀,却又不愿尽到身为额驸的本分,总觉得娶她是他受了委屈,私底下对她从来都是冷面冷眼,未曾有过半分柔情,甚至连最起码的尊重都没有。
否则他也不会整日里跟一个没名没分的表妹混在一起,还公然让奴才们称呼那女子为“夫人”,甚至在佟佳府家宴的时候,让那女子出现在她的面前,妄图逼她认下这个“妹妹”。
一想到当时那场景,莫雅里至今无法释怀。
她可以接受舜安颜不喜欢她,不愿与她亲近,但却决不能忍受他践踏她的尊严。
从那之后,她再也没有去过国公府,而她的公主府门口永远挂着绿色的灯笼,再不许舜安颜踏足半步。
如今她一个人住在公主府里,日子过得倒也自在,只可惜舜安颜身强体健,不像是会早死的样子,否则她去汗阿玛面前哭一哭,说不定还能换个更听话的额驸。
莫雅里闭着眼睛,享受着难得的独处时光。
她身边伺候的奴才们都是太后和康熙亲自挑选的,忠心是没的说,就是有时候操心太过,让她都觉得累得慌。
今儿她特意将他们都打发出去,就是想一个人清静清静。
莫雅里正闭着眼睛泡得舒坦,却突然听到开门的声音,来人动作很轻,但脚步声在静谧的浴室中分外的明显。
“我还想再多泡一会儿呢,你们晚点再进来。”
莫雅里以为是伺候她的婢女们,没有睁开眼睛,只是慵懒的娇声道。
来人没有出声,而是加快脚步,走到了莫雅里的身后。
莫雅里惊觉不对。
她虽然御下宽纵,但婢女们却都是极懂规矩的,她身边的人,决计不会进门不请安不行礼,就这么直愣愣的走过来。
莫雅里立刻睁开眼回头看去,刚看到一片黑色的衣角,就被来人按住了脖子,一把压进了温泉里。
是刺客!
莫雅里想要反抗,但那刺客的手劲很大,她正泡得手脚酸软,哪里使得出力气?
挣扎几下,竟是连水花都扑不出多大来。
莫雅里心中惊恐极了。
她虽然会游水,但气息不够,并不能在水里闭气很久。
怎么办?
再这么下去,她怕是连呼救的机会都没有,就要被溺死在这里了。
绝境之下,莫雅里只能兵行险着,她一边努力闭气,一边做出呛水挣扎的模样,几息之后,便不动了。
既然反抗不了,那就干脆装死吧。
这里是行宫,到处都是侍卫,只要这个刺客以为她死了,放松警惕松了手,她就能高声呼救了。
黑衣刺客似乎没想到莫雅里这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