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台阶上走下一衣着月色的男子,其后还跟了一人。
少女挥舞双手,一瘸一拐走到明亮处。
直到近处看清男子面容。
修界流传天衍育有一朵天山雪莲,君子高雅俊拔而谦谦有礼,于众宗门众同辈修士中拔得头筹,可见其风姿神韵。
盛誉美名说的正是眼前君子。
只见他略挑起眉头说道:“师妹怎受此重伤。”
仓仓追随段竹白身影数年光阴,下意识赔上亲切的笑脸。
嘴角已然翘起,她突然想起什么。
这是大气运者,转而言之就是男主中一人。她的死亡定然有他的推波助澜,又或者无心之失。
谁知晓呢,毕竟她只是云云配角中一人,甚至没活到男主渐明之时。
仓仓僵住的笑渐渐转凉,她尴尬的开口,语气乖软:“能否劳烦师兄送我入武英大殿”指了指他腰间储物袋。
命格最好没有骗他,段师兄难得主动开口关心她,这可是多少女修望穿秋水渴慕的。
否则,她此次绝不只是恐吓而已。
那贼人害她如今在段师兄面前丢脸,日后定要与他一一清算。
男子闻言,从储物袋中掏出丹药,由身旁侍立之人递到她手中。
指尖探出一点光亮,仓仓一人已到武英殿中。
众峰主及掌门正为殿中跪立之人定下了刑罚。
仓仓推开惊呼搀扶她的弟子,用尽余力扑倒在少年身侧。
一道灵力阻拦,只轻轻柔柔慢慢落下。
武英大殿上,衣着破损,处处可见血痕的少女斜斜跪坐着。
“掌门,各位长老峰主,仓仓所言句句属实!”她蹙着眉头,似是压抑着巨大痛苦。
“解厌之!”少女瞳孔转了转,咳咳两声,嘴角的血还未干涸又有新丝冒出,语气瞬间软下来:“解师弟虽因恐惧丢下同门,任我被挟制被魔蚀。”
“但他一直懦弱贯了,此事也算不得全是解师弟之过,怪只怪那魔物太过强大。”
将自己私自下山一事完全摘择出去。
喘了口气道:“等余人去撤离百姓,师弟留下牵制。谁曾想,师弟竟被魔气生生弹飞了”
钳制魔气是真,只不过没引进绛魔屠中,牵引到受伤昏迷的她那儿了。
从前他如何与段竹白并称天衍二绝她管不着,只是今后她要他名声全无!
表面丰神俊逸的少年,平日里那双吊翘丹凤眼悉数堆积着温顺羞怯,且没想到手段凌厉心又如此黑。
少年此刻跪于身侧,身姿挺拔俊秀,垂首低眉。
师叔伯们看不到他神色,她还能看不见,真是一点悔悟之心都没有的!
天杀的白眼狼!
她送出手的东西多少人一生求而不得,给他不如喂狗!
仓仓拍拍胸脯缓了口气。
想着他临走时漠然恶意的一瞥。现如今的毫无波澜,无动于衷。
即便在她到来前,掌门及一众长老对他孤身回来,宣称弄丢了师妹且恐人已入魔的行经做出惩戒,绝潦台受四十五道雷霆之刑,自去省过崖关押数百年。
“真的,师弟不是有意丢下我的,想来是害怕逃走了罢。”
边说着还颤颤举起手来比划,指尖在空中抛出一道无与伦比悠长的弧度。
“师弟只是太弱了,又是胆小惯了的,若换做师兄……”
说起段竹白,她总少不得兴奋了些。只可惜话没说完,接连又咳嗽数声,心中郁气拱起翻涌。
“唉,可怜师弟哪怕再给个二十年。”情绪忍不住激昂了些,咽下喉间的痒意。
“终究人品修为皆是天差地别……”
话毕,少年才偏了偏头,居高临下看着她。
或是面容拢在背光处,便觉得那眼中是黑雾旋转笼罩,幽幽暗暗。
仓仓朝他微不可见挑了挑眉,蔑视的冷眼扫向他。
若是仔细观察,仓仓或许能见少年嘴角诡异的翘起一丝完美的弧度。
“祈愿师父怜悯,不要让师弟去思过崖了。”她可没说雷霆之刑不受,最好能将人劈得神识尽丧,只得躺在床上任由她收集什么气运的。
掌门搭在椅柄上的手青筋可见。
“莫再言!既是如此,厌之自去领受二十雷霆,万不能再行抛弃同门之事。”
仓仓见惩罚保留了,心中积郁顿然冰消。
掌门高坐,脸色寻常“扶下去医治吧。”
眼见座下悯儿伤得不轻,椅子扶手已被祁叔裕震碎了,只灵力控制得宜,仍旧保持原样。
闻言,一堆人急忙将仓仓送上玉垫浩浩荡荡离去。
这次仓仓终于不再反抗了,人已然晕了过去。
掌门站了起来:“事既已商定,各长老峰主也散了吧。”大手一挥,疾步走下,倏忽不见。
预备受刑的少年轻轻掸了掸衣袖,信步款款随人出了大殿。
日头正足,他定眼望着极远处:“不及师兄?”
眼中寒光一闪,殿上一只胡锦落了下来,没了气息。
袖口中拢盖的指尖陷出血痕。
修炼之人最忌恶气。
命格只清除魔气,然身躯破损的厉害。
若不是它来,仓仓就算不死只怕再无修炼可能。
迷梦混沌中,估摸是命格那家伙传送不熟练,她隐隐约约看到些混乱的片段。
仓仓迷迷糊糊睁开眼,就见一少妇坐在床沿,手帕拭着泪。
“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