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一口气散了，无力撑在林婉笙肩膀，林婉笙手里还拿着包子，费了好大的力气才把他扶回床榻。
再抬眼，对上的是一双幽黑深邃的眸子，瞬间点亮了他本就出彩的五官。
竟像是会发光似的，紧紧吸引住林婉笙的目光，令她一时挪不开眼。
还是那男人先开了口：“抱歉，不知是姑娘搭救，还把你错认成刺客，楠枫实在有愧。”
楠……楠枫？
就是那个万佛宗二师兄楠枫？
她当时心里正好奇这来去无踪的冷面修士是何真面目，没想到竟阴差阳错被她给救了。
可按理说楠枫修为甚高，万佛宗谁人能伤得了他？经脉差点就被震断，至少是飞升过的仙人才能造成如此重创，楠枫向来为人正直，何至招此滔天恨意？
“包子……”楠枫朝她伸伸手，林婉笙才回过神来，意识到自己已经抱着包子站着看了他许久，有些不好意思地赶紧把包子递给了他。
楠枫接过包子却只吃了半个，说什么再也吃不下，看着气色倒是好了不少，他按着腹部的伤口靠在床头，静静凝视着眼前的少女，不知心里在思索着什么。
林婉笙思索许久，还是开口问道：
“少侠可知是遭谁迫害？重伤在树林中？”
楠枫犹豫片刻，摇摇头，答道：“我本是前来参加师姐葬礼，行至一半看见林中有异动，过去查看却被那气流所伤，再之后就没有意识了。”
林婉笙灵机一动：“小仙也是听闻万佛宗噩耗特地赶来，不知这位师姐是天上哪位仙子，既已飞升成仙，又为何陨落消亡呢？”
男人提起师姐，眼中不免一片哀伤：“楠枫的师姐是天界百花仙子，云华殿下。”
怪不得万佛山上百花凋零，林婉笙只觉心中撼动，那师姐竟然就是云华？算算日子倒也合得上，既如此，云华的亡魂很有可能就藏在万佛宗之上。
林婉笙又试探问道：“那云华殿下与妖王暮沉的纠葛少侠可知晓一二？”
“你为何调查这些？”男人眉目间起了敌意：“你到底是谁？我念你救我一命并未发难，可你若是交代不清，不好意思，对万佛宗有害之人我绝不能留。”
“公子不必惊慌，听我细细道来。”林婉笙见如此行不通，只好对他全盘托出。
——
“所以说，你是来找回师姐亡魂，帮助她投胎转世的？”
林婉笙坦然：“公子明鉴。”
楠枫转而望向窗外，眼底泛起淡淡的忧伤：“他们二人，本来也是万佛宗一对羡煞旁人的伴侣，当年他们喜结连理，多少人前来祝贺，那个时候，我们都以为暮沉只是被人抛弃的凡人孩子，并未怀疑过他的身世。”
“直到师姐成功飞升，全宗上下为她道喜，只有暮沉一人闷闷不乐。”
“后来某天师姐下凡回宗里探望我们，暮沉却不见了踪影。当时恰逢妖界太子蓝佩意外身亡，数月之后才传出消息，暮沉是回了妖族，继承太子之位。”
说着，楠枫眼里闪了泪光：“随着暮沉身世被揭开，他们二人的秘密也被公之于众，天帝降罪于师姐，可师姐宁死不愿放弃，天帝赐她跳下诛仙台，行刑的前一晚，师姐跑去妖界，本想与暮沉私奔出逃，却没想到正好撞见了暮沉与旁的女子欢好。”
“那天晚上，我与师姐喝了一夜的酒，她将我灌醉，第二天义无反顾地跳了诛仙台。”
楠枫自责地说：“是我没有拦住她，也没有保护好她。”
“既然仙子是来带她回去的，我就不藏着掖着了。”楠枫定了定目光，对上林婉笙的眼睛，沉着说道：“暮沉就躲在万佛宗，山下异动都是因他而起，他把万佛宗当作他起兵之地，在这藏匿了不少士兵。”
他哼笑一声，略带讽刺地说：“他此刻，应该正藏在我师姐房里哭呢吧。”
林婉笙被云华感动，便更加气愤：“事到如今，他还装什么深情？一副动情至深的样子！”
她在心底暗暗发誓，等见了云华，她一定用红绳把两人牵起来，让她看清那人的真面目！
“楠枫公子。”她起身行礼，郑重说道：“不知您可愿带我上山，我此行不光要带走云华的亡魂，还要阻止天妖两族开战，可万佛宗守卫森严，单凭我一人实在难以混进宗中，还望公子出手相助。”
楠枫眼里闪过一丝光亮，他按了按腹部的伤口，翻身下床，连忙扶起林婉笙，微笑回答：“乐意至极。”
翌日清晨，楠枫换好一袭白衣，林婉笙护其左右，扮作他的侍女，跟着他进了万佛宗。
九百长阶尽数铺着白色绸缎，万佛宗上下俨然一片死气，再不复往日生机。
长阶尽头是万佛宗大殿，林婉笙跟在楠枫身后，入了大殿，只听那殿上之人开口冷笑：“怎么，难道二师兄不知这万佛宗如今受我掌管，昨日没死在我的掌下，今日还敢上山来？寻死吗？”
林婉笙闻声抬头，再难掩盖眼中惊恐。
妖王暮沉正坐在主座之上，手捧酒壶，精神萎靡不振，他身边不见新欢佳人，倒是……
林婉笙身为冥仙，自然是能看见世间游荡的亡魂，此刻她还是忍不住揉了揉眼睛。
暮沉身边的榻上，还卧着一个魂魄，身形优美，却是泪眼婆娑的趴在他的怀里。
林婉笙不会认错，那亡魂正是百花仙子，云华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