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很多了。
殷商跟着,犹豫地问道:“是留在国师府养伤,还是……”
裴觞宴没有犹豫:“丢回东宫。”说完他展开衣袖就背着手离开了。
阿娇看他背着手的背影,也学着他的样子背起手来走到殷商的面前,学着他的腔调板着脸道:“丢回东宫!”
殷商面对着要把昏迷不醒的太子殿下丢回东宫这个看似不可完成的任务而抓耳挠腮。
阿娇刚要离开,走了一步又折返回来。
她看着警惕与不解的殷商,诚心诚意问了一个迄今为止她最是迷惑不解的一个问题:“你认识君芷寒吗?你知道她是谁?”
殷商诧异地抬起头,但是面对着一双丝毫没有恶意的眼眸,反而叫他心里复杂的猜测一时间变得猥琐。他不明白为什么阿娇会问这个问题。
于是他干脆实话实说:“君姑娘是主子的亡妻。”
所以后来同君芷寒成婚的人并不是时时刻刻陪伴在她周围的宫铳璟,而是那个两人之间一看就不是很熟的裴觞宴。
阿娇的大脑一瞬间空白,这也太复杂了。那为什么梦里所有的人都在祝福宫铳璟和君芷寒有情人终成眷属,还有那个写话本的小姑娘和说着“郎才女貌”的大伯,好像大家所有人都在默认,默认若是一切顺理成章,宫铳璟就会娶君芷寒为妻……既然如此,裴觞宴为什么要娶君芷寒?明明那样所有的人都会不快乐。
不过她也恍然理解,为什么裴觞宴要揽过她与宫铳璟说那样的话。梦境中的一切都是他不愿意面对痛苦而结生出来的茧,他把自己困在茧里麻痹自己,以图不再受到伤害。宫铳璟把她认作君芷寒,所有眼前发生一切都是为了叫他记起后来发生的事,以此强行破茧。当他产生怀疑的时候,幻境就已经开始瓦解了。
她当时还以为是裴觞宴为了那一拳之仇,单纯想要刺激他呢……
可是她还是不明白,谁娶了君芷寒真的重要吗?为什么得到她的人会痛苦,没有得到她的人依旧痛苦?君芷寒呢,她是不是也是痛苦的?
啊,好多问题。阿娇觉得自己的小脑袋瓜涨涨的,知识都要溢出来了。
旁人的痛苦干她阿娇何事?她摇摇头,干脆什么事情都抛掷脑后,自己一个人潇洒快活去了。
留下殷商一个人在原地,继续抓耳挠腮。
*
阿娇睡了很长很长的一觉,在梦里,她日行八万里回到了天边的苍山。云雾缭绕、仙鹤啼鸣、高山流水、浮岛环绕,师傅一头白苍苍的头发,面目已然衰老,他盘腿坐在崖边,慈眉善目地静思。
阿娇离开时,他曾与阿娇约定,他出不了苍山,若是阿娇有需要,他会在梦里与她相见。
阿娇光着脚踩在毛茸茸的、没过脚踝的草地上,绕在老头背后轻手轻脚地曲起食指就要给他一脑袋蹦儿。
可就在她秉着呼吸就要弹上的时候,师傅骤然回了身,他“哈哈”笑着,动作麻利地给了阿娇一个脑袋蹦儿。
阿娇捂着脑袋往后退了一步,似嗔非嗔地怒瞪着他。
“老头儿,我还以为你睡着了呢。”
他笑着,衣袖随着风赫赫飘扬,他虽看起来人已经衰老但是面色红润声如洪钟,他背着手,一眼便看透了眼前的小丫头:“阿娇好不容易回来,配老头喝两盅酒吧。”
阿娇拿下手双手急忙摆动着拒绝,满脸抗拒:“还是不要吧,老头你喝酒很容易喝醉的……”你自己知不知道啊。
上一次也是,不知道是哪个损包送给他两壶好酒,新鲜的还带着树泥,那老头自己先喝了两杯,竟然借着酒劲儿发了好一顿疯,说自己的真身实际上是九天神牛,说什么都要把苍山上所有的草都啃光。
阿娇使劲所有的力气环抱住他,防止他趴在地上啃啃啃。
但是一觉醒来,这老头什么都又不记得,只还想着那酒好喝。
“所以啊……”师傅咧牙,露出狡黠,“阿娇要是在,我喝了还有人管我,要是阿娇不在,我孤家寡人一个,在这山上喝醉了,一失足跌下悬崖要是摔死了,那……?”
师傅转身,刚想要再暗示一波,果不其然阿娇已经双手捂住耳朵闭上眼灵活地蹲在了那颗巨大流苏树上。
“啊……”师傅抬头,眯成一条缝的眼睛难得瞪大了一点,勉强看见了眼里的流光。
阿娇一只眼睁开一个小缝,见他终于说完了,才拿下捂着耳朵的手。
她蹲在树间,双手撑着树干扶着调整了一个姿势双腿垂下来,无奈:“老头儿,你总是这样。”
“来来来,下来。”师傅爽朗大笑起来。
“你下来,我们聊聊天。”
阿娇这才不情不愿地扶着树干轻盈一跃,落到地上。
师傅看着眼前闪着荧光的巨大树木,无数生灵在其间筑巢安家,一派祥乐。他好似有些怀念从前,笑着对阿娇说道:“已经有好久好久不曾有人爬上这棵树了。”
“也就只有你,整日里上蹿下跳,跟山里的猴子没什么分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