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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境(2 / 2)

红线一旦连接,世界上没有东西再能将他们分开,便是他去往的地方再远,红线也会指引他再次回到这里。

裴母终究还是心软了,未曾将他强行剥离开。

小奴使眼瞅着自己竟被那风雪席卷而在一片洁白中消失。

他最后看到的一幕,是裴母眼睛中深深的悲伤。

*

“轰隆隆!轰隆隆!”

惊雷阵阵,乌云滚滚。

“哐!”厚重的大门被两侧的士兵踢开。

穿着玄丝金滚衣的少年,提着沾满鲜血的白刃刀剑踏着地上的血水而来。

他眸中深沉,脸上带着溅染的鲜血。

“哗啦!”

狂暴的雨水一下子冲刷下来溅洒在庭阁之间,昔日繁华热闹文屡不绝的张府一下子掩埋了在雨气之中。

雨水汇集在房檐之上,在当瓦处的导雨铃中贯通,最后溅起一朵血花绽放在他的脚边。

就像是踏着盛放血莲走来的妖雉。

身后的宫兵分做多个小队小跑着在裴觞宴身后踏进站府高高的门槛,四处吆喝着:“一个不落,缉拿归案!”

昨日朝堂之上,张崇被拖走时候说过的话他还萦绕在耳边。

他形容疯癫,振臂高呼,嘴里说的是:“我早知道会有今日,就该早早的把你杀死!把你的疯娘杀死!”

“活活打死!”

裴觞宴冷眼看过去,他被拖拉着拽出大殿去,疯笑着:“陛下,你要相信这个疯子吗?这就是个疯子!疯子!我张崇没错!我做的最错的一件事就是引狼入室!”

宫府令带领宫士协助裴觞宴主管这次抄家灭九族的事宜,他配着剑冒雨走过来,在这位年轻的国师身边折下腰,轻轻说道:“别的人都已经缉拿归案,只剩下……”

张演之。

裴觞宴自然知道他在什么地方。

他微微向后一侧头:“在门口集合。”

“是。”宫府令低下头连忙道。

他看着裴觞宴大步踏着水花向着府内走去,松了一口气,对身后的士兵说道:“去,门口再数数,别落下一个鳖孙。”

裴觞宴冒着雨提刀走到祠堂门口的时候,张演之正搬着一个大靠背椅翘着二郎腿坐在祠堂正中,他不紧不慢惦着手里的两块占卜牌,面上带着笑正对着裴觞宴。

除了赤裸裸的笑意,他的脸上一丝其他情绪也无。

淡然地看着雨中的裴觞宴,就像是在看台上的戏子一般。

“祈之。”他不咸不淡地呼唤他,仍旧像是从前一样呼唤朋友一般。

他偏一偏头:“你来了。”

裴觞宴的刀毫不留情架在了他的脖子上:“别逼我在这里动手。”

“呵。”张演之就像是听见了什么天的笑话,他抬起头,“祈之,你要在张家的祠堂里杀死我吗?”

他以为会看到一个眼中带上一丝迟疑的裴觞宴。

但是没有。

眼前少年的眼里漆黑如墨,而拿着剑的手丝毫没有颤抖。

他不疑,这把刀下一刻就会索去他的性命。

“杀,又如何?我为你受过的家法还不够吗?”

刀入一寸,鲜血便流淌在白净的脖颈之上。

张演之眼都不眨一下,却直勾勾盯着裴觞宴,松了手。

手里的两个占卜牌顷刻间落了地发出沉闷的声音。

在两人互相对望的紧张气氛中带着旋转的回音。

张演之蓦然站起身来,笑着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裳,他头也不回地没入大雨中。

“裴觞宴,你尽可以杀了我,一切不过刚刚开始。”

*

那个卦象是他故意要留给裴觞宴去看的。

山重水复,枯木逢春。

绝处遇生。

他是在告诉他,就连神明都会偏向他这一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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