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他们的方式。相比起还要投出额外的时间金钱去读书识字,外面的百姓更喜欢也更能支付得起是茶馆中、戏台子上的口口相传或是戏折子或是话本里的家国恩义,爱恨情仇。对于他们来说,不需要太过于晦涩难懂的文学与高深的见解,所见即为真,所听即为正解。”
“勋贵世家督促家中弟子立身立命,读史书明事理,上达朝廷是为谋得所学为天子朝阙,他们的深意建设在滔滔不绝的史书与大计之上,已经远远超出了百姓目光所及的柴米油盐之间。百姓难以理解更不会去理解。而上位者更加忌讳百姓去理解。”
“娘子看我在一条没什么人的小巷子中勉强谋生计,实则我只有在朱门前,才可能有一口饭吃。”
“若是摆摊到外面,那便是欺民。”
阿娇想到漠北那位大夫曾经对韩娍和软软说过的话。百姓不是愚昧,只是身处其命,万障隔山,他们有着翻不出的大山和山后面的山,所见即所得,所得即所信。
所以即使是口口相传却成了他们唯一能够获得信息的途径。
伤痛可医,阶级难医。
初听这句话的时候尚且不明白,等到明白时,恍然大悟醍醐灌顶。
芽芽从小贩脸上看到阿娇脸上。
一个眉目沉重一个似懂非懂。
啊?他们在说什么?
芽芽拽拽阿娇的衣裳,小心翼翼指了一下自己藏在手心里的两本小书。
自己已经挑好了,能走了。
小贩看到芽芽手里的两本书,汗颜。
当然也有一些纨绔子弟确实需要一些特殊的精神食粮,这一点所有人又仿佛没什么区别。
阿娇还不明白,怎么能在这样的摊子上挑到合适的书,那些一看就要头疼的文字,难道要送给裴觞宴去讨好他吗?
阿娇脑子闪过一道灵光,眼神顿时亮起来。
对啊,为什么一定要自己买书来看?直接买书送给裴觞宴不也是在投其所好吗!简直是一举两得啊!
阿娇绽出笑容:“就这两本!”
*
阿娇蹑手蹑脚进了书房。
可是这次却不只是裴觞宴一人。
宫铳璟听见开门声正在诧异,回头便瞧见了做贼一般的阿娇,脸色顿时一变,隐隐又开始生闷气起来。
裴觞宴听见宫铳璟说到一半突然顿住,笔下一顿,继而又行云流水开始写记录帐。
见宫铳璟在,阿娇下意识把书往袖子里塞了塞才脚底抹油的飘了过来。
她毫不犹疑去挤宫铳璟:“让一让让一让,占着我的位置了。”
宫铳璟见她丝毫不避讳直接来挤自己本就更加诧异,眼见得裴觞宴熟视无睹还是专注于笔下的书法就更是气愤不已,他死死扒住桌子:“我就不。”
“怎么就是你的位置了,又没写你的名字。”
阿娇推着宫铳璟,出着汗满脸通红:“不是我的难道是你的!”
“怎么不是我的!就连裴觞宴都是我的!”宫铳璟口不择言。
裴觞宴终于有了点反应,他抬起头不咸不淡瞥了宫铳璟一眼。
好冷。宫铳璟打了个哆嗦。
“!!!”阿娇停下了手里的动作。
她疑惑中又带一点恍然大悟的目光在两个人之间穿梭。
看见裴觞宴居然看了宫铳璟一眼却又没有开口解释,顿时有点恍然大悟。
她就是说!为什么那天宫铳璟耳朵红红的、还非要跟着他们进入梦境,分明就是想要跟自己一决高低,原来是怕自己抢走裴觞宴。
宫铳璟,喜欢裴觞宴!
他真的,他不顾自己是个菜鸟随时可能丢掉性命都要亲自跟着去。
他真是,他真的不要太爱!
阿娇彷佛发现了什么了不得的大事。
她骤然松开宫铳璟的袖子,往后一步并且狠狠打了一个哆嗦。
这是什么难度的地狱,果然长出一颗心根本就不是寻常小木偶能够做到的事情!
阿娇面上戚戚,内心哭泣。
她丧气地把袖子里的书放在了桌子上,“我本来是给你送书的,你这样我就先走了。”
她语气里满满当当的委屈,听起来有些可怜巴巴的。
这次倒是干净利索。门也关好了。
直接把人赶跑了?宫铳璟有些心虚。
他看着面前似乎也有些意外的裴觞宴,企图转移话题。
桌子上的两本书,封面是浅浅的蓝色,因为被阿娇毫不怜惜地塞在袖子里因而看上去有些皱皱巴巴的。
“其实……”宫铳璟挠了挠头不知道该说什么。
唉,要不就看看书吧。
宫铳璟面色尴尬的打开了其中一本。
“……”
“?”
“!”
宫铳璟以掩耳不及迅雷之势就像是烫手山芋似的丢掉了手里的书本。并且脸色爆红有口难言地狠狠向后退了一步,如临大敌地狠狠瞪着裴觞宴。
那本书被他丢掉,在空中划了一个弧线完美地落到了裴觞宴正在写着的纸张上。
书本静静摊开,里面的东西丝毫不加掩饰地暴露在眼前。
裴觞宴毫无防备,眸中瞳孔骤然一缩。
然后呈现防御姿态的宫铳璟竟然惊讶地发现裴觞宴的耳朵微微有些红,他闭上了眼狠狠攥住了拳。
看着裴觞宴这样子宫铳璟隐隐约约有些明白,这些应该是阿娇单方面卖给裴觞宴的,不过她给裴觞宴买这些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