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至此,她不肯再往前走上半步。
白清在电话中诘问:“怎么,只不过丢了一只鞋,就不打算往前走了?看样子你的小情人也不是很重要。”
季雅莱有些气急败坏:“你绑架念之,到底想怎么样!”
白清:“好奇喽,看到前面那片黑呼呼的浅滩吗?里面堆砌了经年累月的垃圾,满是腥臭味的烂泥,据说深不见底呢。”
季雅莱看着黑黢黢的烂泥潭,老远就闻到一股子刺鼻的味道。
白清持续在电话中调笑道:“只要你继续往前走,甘愿死在这片泥淖中,我就放了你的小情人。”
季雅莱闻言彻底发疯,直接甩掉手中的电话,顾不上脚下的高跟鞋,踉踉跄跄的往回跑,生怕跑的慢了,会被突然冒出的怪物拉进泥潭。
念之望着狼狈逃窜的季雅莱,无悲无喜。
白清:“诺,你都看到了,人心本就是不经试探,你非不信,这下死心了吧,你千方百计的留下来,不就是怕我伤害季雅莱。”
“明知道同床共枕的爱人落难,还有心思穿着限量款的高跟鞋到处招摇,我劝你赶紧早些离开吧,就当从来没遇见过这个疯女人。”
念之再也不见往日的阳光,浓浓的哀愁凝结在脸上:“可是,这世上除了她,我再也不认识任何人。”
白清:“不是还有我嘛,有空你可以随时找我玩,你还会认识更多的人,都要比季雅莱好。”
念之摇头:“可你是他的,他跟我一样,在这世上只拥有一个人。”
念之视线的尽头是阮烬,一袭黑衫正在无聊的摆弄着下午我送他的花环。
白清:“哎呀,天涯何处无芳草,世界上除了爱情,还有友情,亲情……”
我忘了,世界上有些人从出生起就被剥夺了亲情,他们的过往也没有友情,唯一可以获得的爱情,迫使他们像飞蛾一样,不顾一切的扑向灭亡。
念之:“我见到了母亲,她躺在冰冷的铁箱里等了我20年,身上还留着生我时的刀口。”
“守护铁箱的老婆婆说,是杀母取子。”
白清转过脸,浓重的悲伤滑过脆弱的神经,她不忍看到念之骤然生出爱恨的双眼。
念之缓缓走下高台,一抹纯白走向泥淖中的歇斯底里。
季雅莱试图甩掉腿上的淤泥,狼狈挣扎的时候,看到身后注视她良久的男人。
季雅莱:“你死哪里去啦,谁让你离开密室的!要不是你,我怎么会搞成这幅样子!”
念之看到了一个陌生的季雅莱,是他做尽一生的噩梦,也想象不到的怨毒模样。
念之:“为什么挑中我?”
季雅莱:“什么为什么?”
“赶快跟我离开这个鬼地方。”
念之审视着眼前的华服红唇的女人:“我见到了母亲。”
季雅莱神色一凛:“你见了那个贱人?不,你不可能知道她,真是晦气,死了也不让人省心。”
念之:“她是我的母亲,你怎么可以这样狠毒!”
季雅莱:“母亲?她没养过你一天?是我!让你衣食无忧的活下来。”
“当年要不是那个贱人抢走念之,哪里会有你这个孽种,你生下来就是替她还债的。”
漆黑天地间的一抹纯白仿佛凋零破碎,念之不敢相信这一切:“所以,你心中割舍不下的爱人,是我的父亲,你杀母取子只是为了寻找一件泄愤的替代品。”
季雅莱轻笑:“既然你都知道了,就乖乖的跟我走,替你那个贱人母亲赎罪,当年她抢了我的念之,如今让他的儿子来当我的念之。”
念之伫立在黑茫茫的天地间,骤然滋生的恨意,压的他几乎喘不过气,他望向着远处的高台,那里站着他生命中唯一的一束光。
念之委屈哭泣着:“我好痛苦,清清,下辈子你早些来救我好不好……”
白清意识到事情的发展远远超出自己的控制,她狂奔向黑夜中那抹摇曳的白,只可惜一切都晚了。
念之第一次用刀,是因为白清给他买了一整个甜甜的西瓜,而第二次用刀,则是将锋刃戳进了爱人的胸膛,两次指尖都感受到温润和炙热,只不过一次是因为幸福,一次是因为仇恨。
季雅莱错愕的瞪大眼睛,她到现在为止都不认为自己会死,念之从头到尾就像个玩具一样,任由他摆弄,可笑,她竟然要死在自己的玩具手中。
季雅莱:“季檀说的对,我太过心慈手软,过去被那个贱人骗,现在又被贱人的儿子骗,念之啊,都怪你,你为什么要抛弃我啊……”
白清:“像你这样恶毒的女人,永远也得不到别人的爱。”
“念之,季雅莱已经死了,我带你离开这里。”
念之抱着怀中的死去的季雅莱,像一簇即将熄灭的火苗:“清清,你帮我取个名字好不好?”
白清:“好啊,你是我见过最善良,最美好的人,咱们一起选个好名字,“晴”字怎么样?既干净又温暖。”
念之惨白的脸颊上终于渗出一丝笑意:“好,下辈子我就叫晴,清清你记得早些找到我。”
沉寂的天际间划过星火,伴随着振聋发聩的枪、火,周身被温热的气息覆盖,是念之,他像个负隅顽抗的疯子,将我整个人护在身下,独自面对四面八方席卷而来的袭击。
“季檀!你他妈疯了,我他吗只让你救人,没让你杀人!”
在杂乱的脚步中,我听到了文晟歇斯底里的喊叫,他还真是一如既往的疯。
文晟捞起地上束缚成团的尸体,强行将念之破败的身体从我身上推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