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晚舟顿时觉得头疼,他推开门扉,正巧撞上了闻声而来的沈家父子。
沈凌熙朝他招了招手:“王爷,早啊。”
顾晚舟颔首。
“王爷——”
一个聒噪之音从方才就吵个不停,他面色不愉的瞪着那人:“大早上的吵什么?”
“今早属下有要事向您汇报,却没看到您。”江砚一如既往的口无遮拦:“是不是这沈家人把您绑走了,早说这沈家没一个……”
“江砚!”苏忱适时从门外赶来,立马拽了他一下,低声道:“你疯了?!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
他面向端王,恭敬的作了一缉:“王爷恕罪,是属下没看住他。”
“我又不是……”
“够了,你还嫌不够丢人吗?”
顾晚舟脸色微沉,不语,心中却在盘算着,是时候将这人遣回北崇了。
“江小将军可真是太看得起沈家了,王爷若不想来,又有何人能强绑了来不成?”
顾晚舟望去,怔了怔。
只见沈卿竹身着一身水蓝色云锦衣裙,发间一根玉兰发簪,随着她踏步而来,腰间环佩相碰,无风自动。
她行至顾晚舟身侧,微微一笑道:“不过,昨日是回门之日,王爷陪我回来有何不妥?”
她身上似乎散发着淡淡熏香,顾晚舟竟愣的未反驳她说的话。
江砚双目圆睁,气急:“你、你胡说!王爷怎会陪你……陪你回门!”
“为何不会?王爷温柔有担当,既让我入府,便是认了这桩婚,今日之言,还望在场诸位莫要出去乱传。”
温柔?
这两个字瞧着怎么都和端王搭不上关系。
众人心底发笑:这王妃莫不是疯了?
沈卿竹眸光扫了一圈,语中似有所指,旁人不知,可顾晚舟却循着她的目光望去,虽未察觉异常,却留了个心眼。
“你……”
“行了!”顾晚舟素来寡淡阴狠的眼底浮上一丝寒霜:“先回府再说!”
他走了两步,又回头犹豫了会儿道:“你可要一同回去?”
沈卿竹大概没想到他会如此问,愣了愣,笑着应道:“好。”
不过一晚的时间,便从她的脸上见到诸多灵动丰富的神色,顾晚舟后知后觉自己好似太主动了,不由低头懊恼,可话已说出,也收不回了。
因这次回府多了许多人,街头驻足之人更甚。
竹苓惧怕顾晚舟,因而自请坐到马车外。
车内熏香暖炉准备齐全,沈卿竹轻撩车幔朝外看去。
“外头风大。”
沈卿竹回眸看他,虽然眼中神色淡淡,却隐约有几分不解。
可她还是听话的放下手,隔绝了外界或惊愕,或惊艳的目光。
“居然是端王?!”
“端王与王妃共乘一匹马车?!不是说沈家女嫁入王府必定死无全尸吗?现下是什么情况?”
正当众人心中诸多猜想之时,有一年轻人,长的是贼眉鼠眼,那双细长的眉眼瞧着便是不怀好意之人,他拿着一个饼子啃了两口,幽幽然道:“说不准是这沈家小娘子施了什么狐媚之术,将王爷迷的团团转,你们瞧她那般长相,能不加以利用吗?更何况,你们别忘了,王爷他还是个男人!”
是男人,就有弱点。
“别说,我瞧着这沈家女,竟想到了一个人。”
“你说的莫不是……”
“云雀楼——云霓。”
提到那处地方,就没有一个男子不感兴趣的。
云雀楼,是为全京都最大的青楼。
里头不光是做皮肉生意,也是许多达官显贵接待来使之处。
而那里的姑娘有的只卖艺不卖身,有的却渴望着在那些贵人中寻得一人,予自己容身,也好过一生困在这烟花柳巷。
他们口中的那人便是云雀楼的头牌,长的是美艳无双,倾国倾城,叫人见之难忘,魂牵梦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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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这相隔一条街的茶肆中,一女子手执一柄青色团扇,头上簪着珠钗,几缕青丝自然的垂在脸颊边,多了几许柔情,她身着一身上好锦缎所制衣裙羡煞旁人,却并无一丝俗气,她的眼眸漫不经心的转了转,仿佛练过无数次般,端的是万种风情,她掩唇轻笑:“雀屏,你说他们说的是谁?”
叫‘雀屏’的小丫头瞧着女子流转的眼波,一颦一笑皆摄人心魄,眼角旁的那颗泪痣更为这张面容增添光彩。
小丫头不敢多看,竟羞得低下头去:“他们说的除了姑娘,还能有谁?”
云霓笑了笑,轻轻点了下小丫头的前额。
她不似那般胭脂俗粉的美人,从她的穿着到她的气度似乎都是经过完美的打造,艳而不俗、媚而不妖,眼波流转、风情万种。
很难想象一个人竟能将这多种特质杂糅一身,也不显得矛盾,无怪乎众贵族公子争相为她一掷千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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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车内。
顾晚舟从说出口的那一瞬便后悔了,莫非是他与此人待久了,竟也有了些人情味?
他瞧见对方不解的神色,竟再次开口:“本王可不想再被你抱一次。”
他偏头看向一旁,似乎只有这样,才不觉得尴尬。
沈卿竹定定的瞧了他好一会儿,强行压下忍不住上扬的嘴角,柔声应道:“嗯,好。”
“……”
明明对方答应了,可他更觉得难为情了是怎么回事?
这般窒息的氛围令他几欲跳车而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