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只能不断失去。
她是真正的无权无势,无依无靠,早已不止身体的孱弱,还有心灵的软弱。
她软弱了很多,命运都掌握在他人手里。
崔潇潇为这个发现感到惶然。
但她不能一直这样,她还要查明真相,为母亲报仇。
琳琅不懂,崔潇潇却已岔开了话题,径直问琳琅道:“陈嬷嬷的尸体在哪?”
“之前大理寺的人说确为上吊而死,现下应叫她住在外头的侄儿们抬出去了。”
琳琅带路,两人便直奔府外。寻到陈嬷嬷侄子家说明来意。
外间屋里的人在说笑打骨牌,瓜果壳丢了一地。
里头陈嬷嬷的尸体被破烂的草席卷起,不知什么时候便会被丢掉。
崔潇潇让琳琅等在外头别让人进来,只说要最后看陈嬷嬷一眼,便一人进去,打开草席。
大理寺的人说没问题,那……他们可曾查看过她口腔内?
崔潇潇面不改色,同样按开了陈嬷嬷的嘴,对着光仔细查看。
梅花印记!
崔潇潇呼吸顿时急促起来。
她睁大眼再看,确认自己并未看错。
母亲口中的印记还可说是意外,如今陈嬷嬷口中同样有,世上不可能会有这样巧合的事。
母亲和陈嬷嬷的死都绝非意外!
崔潇潇咬牙,更加坚定这个想法,随即便依旧合上陈嬷嬷的嘴,为她整理了一番仪容,这才重新走了出去。
出去后眼眶已经泛红,朝陈嬷嬷的亲戚道:“嬷嬷是看着我长大的,如今却也走了,实在令人伤心。”
她朝琳琅颔首,琳琅便给嬷嬷的侄儿塞了包碎银:“望大哥好好为嬷嬷办场丧事,寻块好坟,我们二姑娘也会念着你的好的。”
那侄儿自然是欢天喜地地接了,赌咒发誓地承诺下来。
回到府中,崔潇潇直往灵堂而去。
香炉、灵牌、灵花、长明灯、贡品皆已备好。
棺材早已封好,寂寥地摆在中间。
整个灵堂再无他人。
崔潇潇走上前,手抚上棺材,泪又落了下来。
母亲,我知道您是含冤而死。
他们查不出,我却不会放弃,我一定会找到凶手,为您还有陈嬷嬷报仇!
接下来的日子,崔潇潇身着孝服,始终守在灵堂,很少离开,也不与人交谈。琳琅曾劝她多休息,她却只是不肯听。
这最后一段路,她一定要陪母亲走好。
及至第三日下午,崔潇潇又晕倒了。
她醒来已是半夜,在自己的闺房。
崔潇潇起身,又往灵堂赶,一路灯火通明,却很是寂寥。
走到假山,腕上的水晶珠串却突然崩开,散落在地。
那是母亲送给她的。
崔潇潇不由心慌,蹲下身子去捡拾。
把看到的都拾起来,数一数,还差了一颗。
崔潇潇目光逡巡一圈,发现石下似有缝隙,便又绕到石后去看。
小小一块地方,正好可容纳一两个人,光线却并不好,崔潇潇猫着腰摸索半天,才终于找到。
正要起身,忽然听到有脚步声传来,有人压低了声音:“今夜怎么没见到她?”
崔潇潇动作一顿,屏着呼吸将自己的身形隐匿了起来。
“在灵堂晕倒送回房了。”另一个人声回答,“你放心,我这侄女身体虽弱,容貌是一等一的好。既是庸王看上了,我定然助他达成心愿。等丧事办完,一月内便可将她抬过去。”
“这事要办得隐秘,她会不会闹?”前一人问。
“任她怎么闹也翻不出庸王的手掌心,终归是一个弱女子,到时木已成舟,她也只能认命,仰仗庸王而活。”
“威明侯怎么说?”前一个声音沉吟片刻,问道。
“他能有什么不同意的?上赶着攀这门亲事还来不及呢。到时丧事一完就是禁足,神不知鬼不觉就将她弄过去了。”另一人回,“为了促成这件事我可是在大哥面前磨了不少嘴皮子,你记得要在王爷为我面前多多美言几句。”
“那是自然。”两人说笑着离去了。
崔潇潇抓着水晶珠子,屏着呼吸,许久都一动不动。
他们说的是谁,是……她吗?
她素来知道自己貌美,同样也知道貌美却没有地位是很可怕的事,为避免惹上不必要的麻烦,宴席聚会什么永远都是推病不去的。
她鲜少见外人,除了自己的住处,要么是待在母亲的院落,要么去庄上住。
即使这样,仍旧被这群人打上主意,要榨尽她身上最后一滴血吗?
庸王,皇帝最大的儿子,半截身体入土的人,妻妾成群,孙子孙女都有她那么大了,竟还觊觎她,想让她做他的禁脔。
母亲不过刚去世,这群人便这样迫不及待,甚至连守孝也不在乎,要将她给送出去。
崔潇潇生出一种绝望感。
这几天她已经绝望过很多次,每次都有一种深深的无力。
她从未这样感到连呼吸都含着痛楚。
她该怎么做?
她要好好把这些事想一遍,任何细节都不能遗漏。
府里的人为何这样急着把她献出去,她那道貌岸然的父亲最在乎脸面,竟也同意了。
究竟是想讨好庸王,还是更想急着把她赶走,让她没法进行调查?
两件事发生得如此之近,崔潇潇很难不多想。
她对母亲的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