络腮胡。
男人用猥琐的目光打量她一会,许久才故作儒雅地开口:“姑娘你别怕,我这帮弟兄把你请过来,只是希望你帮个小忙。”
梦里的扶秋低下头,好似害怕得快哭出来了。
实际上她的手指间悄悄夹着一根淬毒的细针,正在盘算什么时机刺进流寇首领的脖颈里,才算合时宜。
流寇首领自顾自说了许久,大意就是他母亲命不久矣,希望看见他早日成家。
只要扶秋陪他演一场“成亲”的戏码,待时机合适,他便放扶秋走。
怎么会有人相信呢?
多拙劣的借口啊。
扶秋在心里笑叹。
是不是现在,全天下的男子都这般嚣张?
误以为女子都是胸无点墨的蠢材,只消一两句不走心的哄骗,就能将她们骗得团团转。
自大无知,可鄙可恨。
扶秋心里在冷嘲,嘴上说出的却是另一番话。
她的眼神温婉动人,“真的吗?”
流寇首领喜不自胜,“自然是真的!”
一翻周旋过后,她将婚期定在两日后的“黄道吉日”。
她没有刻意将时间拖得很久,这样会令寨子里的人起疑心。
淼州路远,等阿爹阿娘来救她时间定然来不及。
所以她选择了让另一个人来救她。
——谢祁洲。
半年前天下论道会上的榜首,一人连续打败数十名天下高手,名动江湖。
坐在马车上时,她曾听到两个传闻。
一是谢祁洲两日后便会抵达此处。
二是谢祁洲所到之处,流寇匪首皆斩,翩翩君子救黎民。
在如此危急的情况下,扶秋依旧大胆而果断。
她将一半希望压在了素未谋面的谢祁洲身上,另一半则压在了大婚的那天。
大婚之时,她就有和流寇首领单独相处的机会了。
银针扎进他的皮肤里,只需要一瞬间,剧毒就能让他悄无声息地死去。
明明指缝间夹着这样一根毒针,锋利的针尖只要刺破皮肤一点点,她就会立即毙命。
扶秋却一点也不惊慌,思维缜密地规划着未来。
扶秋在山寨中住了两日,估计是怕提前撕破脸皮,大婚那日难办。
山寨里的众人眼神里的贪婪藏都藏不住,却还是在面上对扶秋恭恭敬敬,一口一个“寨主夫人”。
两日后。
几名身材瘦小的女子捧着一套做工简陋的红色喜服和各种钗环凤冠,迈着碎步进了扶秋的住所。
她们的脸上有几处淤青,神色畏畏怯怯。
扶秋知道这也是被抢来的女孩,她们本该有大好年华,现在却不得不活得如此卑微谨慎。
“姑娘,衣服给您放在这了。”
扶秋颔首,微笑道:“多谢。”
放下衣服后,几个女孩很快就转身准备离去。
几名身量高挑的女子走得快一下,先出了门,最后一名身量较矮的姑娘走在最后。
先出门的女子不知道怎么的,突然踉跄一下摔在地上。
原本监视扶秋的流寇顿时望了过去,嘴里的骂声呼之欲出,却在看了扶秋一眼后,不耐地咽了回去。
高挑女子很快快爬起身,哆哆嗦嗦道歉后快步离去。
其他女孩也紧紧跟在后面,很快就走到拐角口,看不见身影了。
流寇见扶秋依旧好端端坐在原处,心中的警惕淡了几分。
扶秋对着流寇笑了笑,一副天真不谙世事的世家贵女模样。
在流寇转过身以后,扶秋悄悄捏紧了手中的布条。
——这是刚刚一名女孩趁着流寇的注意力被吸引走时,悄悄塞给她的。
借口称自己要换衣服,扶秋让人回避。
扶秋这几日的样子让流寇放松了警惕,轻易地就答应了她。
在确定以及没人监视着自己以后,扶秋展开了那团布条。
一掌大的布条上只有一个歪歪扭扭的大字,鲜红刺眼。
——“跑!”
这是一个以指为笔,以血为墨写下的字。
这群女孩身处地狱,却尽可能想要拯救其他女孩。
她们以为扶秋是被哄骗了,这才不哭不闹。
她们想要提醒扶秋这里是龙潭虎穴,可是……就算扶秋真的想跑,又怎么跑得掉呢?
扶秋淡淡地垂下眼眸,哪怕她天生情感淡漠,此刻也不由动容。
看完纸条以后,扶秋将布条放在烛火上点燃,看着那血红的字逐渐被火光吞没。
扶秋换上喜服,盖上盖头,坐在床上安静地等着什么。
终于,屋外的声音逐渐嘈杂混乱起来,夹杂着刀锋相碰的锐鸣,流寇的痛呼……
以及一句极具少年傲气的一句话。
“你们盘踞大梵银山这么久,我当有多厉害,不过如此嘛。”
少年浑然不知这番话被屋内的另一名少女听去。
扶秋坐在屋内,染了口脂的红唇微微勾起。
——等到你了,谢祁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