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尽心地照拂,这得多大的气量?
苏倾不由得多看了她几眼。
二姨太又絮絮叨叨地交代了几句,可苏倾什么都听不进去,她内心焦灼。
哥哥苏什失踪半个月,她找遍了每一处可能的地方,毫无所获。
三天前,她在打扫哥哥的房间时发现一张四合院地图。
苏倾认出那是陆府,因为整个阳城只有这个府邸是这样独特的布局——完整的四合院旁连着一幢西式洋楼。
苏倾原想趁陆世麒纳妾之日混进来找找线索,没想到被人偷袭,还莫名其妙地成了陆世麒的三姨太沈之岚。
“在想怎么离开吗?”陆世麒一身戎装走了进来。
不同于昨日的周正,他上衣的扣子很不规矩地打开着,露出脖颈处的肌肤,还是那么白。
糟了,难道自己的身份被识破了?苏倾把头偏向一处,强装镇定地说:“没有。”
“您来了,那我就先走了。”紫藤笑盈盈地起身,经过陆世麒身边时,亲昵地帮他把衣领扣好。
紫藤走后,房间里又剩苏倾和陆世麒两人。
苏倾低着头不开口,心却突突地跳着。
做贼心虚,大抵是这个样子吧。
陆世麒细细打量起眼前的女人来:瘦高个,墨发齐肩,桃眼高鼻,右腮有颗不大不小的痣,是个美人胚子。
沈柏徳那老东西能生出这么漂亮的女儿?
陆世麒有些嫉妒了。
可惜那老东西却将这么水灵的女儿当作筹码送给了自己,陆世麒不免可怜起眼前的女人来。
“沈家派人来知会,三日后不必回门,让你安心待在督军府。”
苏倾一听,心中窃喜:“是。”
她本就不是沈之岚,不用回门就不会穿帮,说不定还可以借着沈之岚的身份继续查探一番。
陆世麒疑惑地看向她。
苏倾心中咯噔一声,暗道不好,于是做伤心状。
陆世麒将手中的东西放在桌上:“安心住下,就算是我十七爷的一条狗,我也会派人好好照顾,更别说是陆府的三姨太了。”
苏倾白了他一眼,什么破比方,把自己和狗相提并论。
“记得擦。”陆世麒说完便头也不回地走了。
她拿起瓶子,是活血化淤的药。
苏倾突然忆起了陆世麒的白脸上有一张薄而红润的嘴唇,难不成也是涂了这些药的功效?
……
“拿去给沈柏徳。”陆世麒将码头的经办许可证丢给了副官高植,抽出雪茄在桌上立了立。
“谈妥了?”
“嗯”,陆世麒点燃雪茄,深吸一口,“人家都把女儿送来了,还提出那么丰厚的分成,小爷我又不傻。”
高植一脸严肃地说:“是,不过您这又吃又拿,不太应该。”
“你是哪边的?”陆世麒习惯性地踹了高植的膝窝,“滚蛋!”
“是,属下告退!”高植应声离开。
“回来!”陆世麒叫住了他,“三日后再送去,让他老家伙再着急几天。”
高植嘀咕:“作回门礼?您可真会最大化利用啊……”
沈家为阳城富户,爷从一开始就同意他们通过水运销售烟叶,拉动经济。只是沈柏德那老头太贪钱,大小税能逃则逃,爷想换着法儿逼他出钱,故而拖着不给办。
不知沈老头哪根筋搭错了,不仅同意爷提出的抽成点数,还把女儿嫁了过来,如此赔了夫人又折兵的做法让人捉摸不着头脑。
让高植气愤的是爷竟然也不拒绝,他继续说:“您不应该这样,白白毁了一个女孩子。”
“我刚才是不是叫你滚蛋?”
“您也叫我回来了。”
陆世麒被气到不行,他这个副官过分一板一眼,认为凡事都有规矩,让天生好开玩笑的陆世麒常常憋闷,偏他浑然不觉。
陆世麒解释说:“沈家让她不必回门,你说她在沈家是什么待遇?”
“可她不是才从日本回来吗?能去日本读书,应该不会……”
“说是读书,说不定是‘流放’呢?你别忘了她可并非正妻所出。”
“那您……这是在帮她?”高植不解地问。
也许吧,陆世麒也不知道自己意欲何为,或许是男人天生对弱者有保护欲。
他原以为沈之岚和她爹一样,为了金钱可以不惜一切代价,因而在心底瞧不起她。
可从后颈的伤来看,她也许是被迫的。
他突然有点同情她。
……
陆世麒的药很灵,不消几日,苏倾的伤就好了。
除了一名照料她的女佣,没有人出现在她面前。
确切来说,她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也没给别人见到她的机会。
几日来,她反复思量:
谁打晕的自己?为什么把她送到沈之岚的新房?真正的沈之岚又在哪里……
她越想越觉得陆府危险重重,不宜多留,于是趁女佣不注意溜出院子,准备“光明正大”地离开。
宅子很大,苏倾朝着那二层洋楼的方向走,不多时便看见了大门。
快了,还有几步就能重获自由了,她兴奋地想着,脚步也轻快起来。
“三姨太?你去哪儿?”
有人从背后喊住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