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护车上已经对温颂做了紧急处理,初步判断小腿骨折,许言礼也在逐渐变换的场景中脱离出来,回归现实。
温颂被推进医院。
经医生处理后让她住院观察,包扎完头部的伤口就让她到病房内休息。
许言礼失魂落魄的坐在病房门外,双手交叉,手肘撑着膝盖让身体找到一个平衡点,十五年了,他依旧走不出那场噩梦。
只要遇到相似的场景,整个人就会停止思考,任由脑中的那匹野兽撕扯他,两败俱伤的结果就是他的精神精疲力尽,他什么也抓不住,小时候守礼得体是因为家规森严,后来喜怒不显于色是为了克制脑中的野兽出没。
他以为他掩藏的很好,这一次事发突然才知道,所有的一切都是在掩耳盗铃,自以为克制就能战胜,却终究是疾疾无终。
他整理仪容,拖着无力的双腿和病态的神经去缴费。
一切完成后,又回到那个椅子前坐下,他也挣扎着想转移到别的地方,身体好像菟丝子必须要倚靠些东西才能保持生命的完整性。
可他本来就是不完整的。
脚底仿佛生出无数触须扎根在此处,头脑早就不知道飘向何方。
整个人空洞的坐了许久,直到再次进入病房,病床前,护士耐心嘱咐,“今晚不能离人,家属一定要陪护,有什么情况及时按铃叫医生护士。”
许言礼点点头,嗓音由于情绪的堵塞带了些沙哑仿佛疲惫不堪,“谢谢。”
护士离开,许言礼看着床上这张惨白的脸,心底产生几分不同寻常的感觉,害怕又无措。
病房的灯并没有全开,只开了一盏床头的昏暗小灯,黄色的灯光照在躺着的人脸上,平添一种病态的暧昧。
病房是双人间,却只有她一个人,温颂扬起有伤口的头,紧张的关注着许言礼的状态,担心的问,“许教授,你没事吧。”
许言礼长叹一口气,拍了拍身上根本不存在的灰尘,掩饰道,“没事。”
他看向房间内的布局,心中有一种想法越来越强烈,不能继续在这里待下去,许言礼从口袋中掏出手机,解锁,打了一个电话,三十分钟后,一位女护工站到病床前。
温颂从那个电话开始就魂不守舍,时不时地瞄着眼前的男人,生怕他走了,“你不应该尽一下你的义务吗?”
许言礼没回应她。
转身向护工说,“二十四小时陪护,先做一天。”示意护工打开手机收款码,380元到账。
护工是许言礼之前雇佣过的,人老实,照顾人不含糊,四五十岁的脸上已经浮现了不少皱纹,小心翼翼的开口,“许教授,您放心。”
温颂眉头紧锁,眼睛圆溜溜的瞪着,语气中带了点嗔怒,“许言礼,我好心好意救你,你就让我在这儿自生自灭?”
许言礼浑身散发着颓靡感,疲惫的嗓音响起,“明天下午我会过来。”
璇即转向护工,似乎是觉得病房内的空气发闷,许言礼单手将西装扣子解开,双手垂在身侧,摸不清情绪,“辛苦了。”
温颂还没再说话,许言礼就走出病房,气的温颂浑身发抖,跟护工阿姨面面相觑。
她拿出手机给母亲何萍发了一条消息报备平安。
室内的灯光亮起的那一刻,照亮整间屋子,许言礼走进浴室冲洗自己宕机后重启成功的身体,如同牵线木偶般被提着走,一直到晚上十二点才躺到床上。
在梦里,身体如同被洪水淹没,整个人在一片荒芜之中不断下沉,窒息感卷携着压迫裹紧全身,让他无法动弹,在水中他看到身边的人一个个离开,坠楼、地震、还有大灯。
灯光刺眼的照着,身体比大脑先一步做出反应,把人扑倒在地,钝痛感从四面八方汇集。
上午九点,温颂猛地睁开眼睛,疼痛感真实无比,浑身上下如车轱辘碾过又被太上老君的炼丹炉烧了七七四十九天回炉重造一般疼痛。
身边一位妇人忙忙碌碌,用沾了水的棉签湿润她干裂的嘴唇。
温颂不适应这样被人照顾,开口说话的声音跟嗓子上多插了几百片小刀一样难以发音,呕哑嘲哳的说着,“阿姨,我想去卫生间。”
阿姨帮她扶着吊瓶,拿过一边的腋杖搀扶着她走进卫生间解决完生理需求。
重新躺回床上,还是不能放弃,既然许言礼能联系到护工,那说明护工手机上肯定有许言礼的联系方式。
阿姨在床头前倒好水,慈祥的说,“你昨天晚上发过一次烧,今天多喝点水。”
温颂没输液的那只手握住杯子,抿了一口,眼睛忍不住打量阿姨,试探般的开口问道,“阿姨,您跟许教授很熟吗?”
阿姨放下擦拭床头的毛巾,拿起扫把开始拖地,听到询问,笑出声,“算不上,就是帮他收拾过几次家务。”
温颂点点头,又抿了一小口水,心思如同起飞的燕雀从病房飞到九霄云外,“那,阿姨,你有他的电话吗?”
阿姨放下拖把,一双眼睛仿佛洞察事世般意味深长的看着温颂,“姑娘,你是想追许教授吧。”
“咳咳咳”,温颂一口水呛在喉管,“阿姨,您不能乱说啊。”
阿姨一副见多识广的样子,“许教授年少有为,三十岁到达这个高度已经超越了大部分人,人品也好,谦和有礼,不管说什么都会说谢谢,而且还从不会发脾气。”
“小姑娘,喜欢许教授也不错的。”
窗外的鸟雀叽叽喳喳像极了此时的阿姨,叨扰的她心烦意乱,许教授不发脾气不代表没脾气,为了傩舞大计忍辱负重不在话下,“阿姨,您真是一针见血,我确实仰慕许教授